陸宣拖長聲調：“江——休——複——我想吃冰淇淋。”
“馬上，最後一項了。”江休複安慰。
陸宣拽拽江休複的袖子，後者順從地低頭接受陸宣討好的吻：“我沒什麼事，我就是最近老想睡覺，過一陣就好了。再說我為什麼總是白天睡覺你心裏沒點數嗎，如果你克製一點……”m.X520xs.Com
周遭頓時一片荒蕪。
跟著鞍前馬後的Shirley明智地遠離二人兩米以外，可陸宣的控訴仍堅持不懈地鑽進她的耳朵。
江休複挑眉，問：“你是在隱晦地向我求歡嗎？”
陸宣：……
所有人：……
陸宣悶悶道：“我沒有。”
江休複滿意地擼了一把陸宣翹起的呆毛，低聲笑語。兩人一轉身就看見老爺子正站在走廊內，不知聽了多久。
陸宣：……
所有人：……
陸宣幹笑：“哈哈伯父什麼時候來的。”
江休複：“您老腿腳利落了？”
老爺子冷哼一聲，重重敲了他手頭那根鬆木拐杖，罵道：“像什麼樣子！”旁邊管家識趣地彎著腰攙走老人，好像真是來走個過場。
待兩位老人走遠到沒影後，窩裏橫陸宣一時惱怒，張牙舞爪地撲到江休複身上堵他的嘴：“都怪你——”
“嗯嗯怪我。”江休複趁機親了親他的手心，對黑鍋來者不拒，行雲流水地把陸宣送進心電室。
【係統，有問題。】陸宣道，【江休複為什麼非要帶我做檢查，我該不會得絕症了吧。】
係統正忙著補他的任務總結報告，奮筆疾書，筆尖都畫出重影來：【說不準。】
【？】
【撤離程序已經啟動了，你怎麼死的都有可能。】
陸宣攥緊手指，他的嘴唇不自覺抿著：【……程序，能取消嗎？】
係統突然頓下筆，這句話真是該死的熟悉，上個世界他就聽到了一遍。他扔下筆，殘酷吐出四字：【絕無可能。】
對麵久久沒有傳來話語。等係統想安慰陸宣的時候，發現他早已離開。
*
“宣宣。”陸宣做完一係列全方位檢查後，江休複問他：“這幾天忙完後，有想去的地方嗎？”
陸宣做沉思狀，自從上次在酒店差點被淹死後，江休複就好似得了PTSD一樣，對水池、旅行之類的詞語敬謝不敏，在家裏他連浴缸都給卸了。能出去放風陸宣自然求之不得，但江休複的舉動太奇怪了，就好像要抓緊時間……完成什麼心願一樣。
窗戶可能是護士的疏忽抑刻意為之，留下了一條小縫。夏日難得的涼風便嗖嗖衝進來，這觸感如此熟悉——
——仲夏夜短，開軒納涼。夜風打著旋掠過夏蟬隱匿的草叢，升上夜空，撫摩如水的星光，再慢慢滑過月下人明朗的五官。
他低垂眼睫，眉宇間都帶著夜露與涼風，刀削斧鑿般深刻的麵孔輝映在漫天星辰下。
他的背後，他的身前，是拖著銀尾墜落的流星——
——這一刻，幻境與現實重合，眼前的江休複有了無法割舍的熟悉感，這種熟悉感是無數個夢境堆積出來的錯覺，還是不知道的往事中的片段？
陸宣聽到自己的聲音說：“我想去看流星。”真正地，親眼看到流星。
江休複低頭吻了吻陸宣的眉心：“好。”
陸宣抬起頭，無知無覺，他的眼前是斑駁水痕。他落淚了：“江休複，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休複更緊地抱住他，他的鼻息拂過他的耳垂，語氣冷靜甚至到了冷酷的地步：“不會。”
陸宣沒有看到，江休複深深掩藏在黑暗中冷厲執著的表情。
*
不得不承認有錢能使磨推鬼的道理，檢查結果不出一天便整整齊齊躺在江休複的桌上。陽光透過窗欞滲進來，恰好照亮了一排墨字：
肌萎縮側索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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