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去忘記

陽光透過婆娑的樹葉斑斕地灑在大地上,醉了的紅葉在空中翩然起舞。夏小芊輕盈地漫步在落葉鋪成的大道上,像所有沉醉在幸福裏的女人一樣,嘴角的笑意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正當她沉浸在幸福之時,迎麵跑來一個三歲大的可愛女孩,用天使般澄澈的大眼睛癡癡地望著小芊。芊兒滿心歡喜地望著麵前的天使,隻聽女孩用稚嫩的童聲說:“阿姨,好看。”“好可愛的寶寶,你叫什麼名字?”芊兒頓時心花怒放。“憶芊,爸爸給起的。”“憶芊......”她猛然陷入沉思。“芊芊,你在哪兒?”那聲音竟那麼熟悉,像是在呼喚自己,她怎麼能忘記那個聲音,真的是他。可如今卻這般相見。芊兒頭也不回,轉身離去,匆匆逃掉那段往事……“爸爸,芊兒在這兒”,女孩的聲音漸漸遠去。她驀然回首,此情此景使她難以抑製淚水的肆虐。竟是他和她。

落葉像飛倦的蝴蝶悄然安睡於地,秋風給大地披上涼意。往昔的記憶在心中翻滾。

18歲那年芊兒落榜了,迫於生活的無奈她去城了打工。奔波了好久找到了一份餐廳服務員的工作。有什麼辦法呐?她是農村出來的孩子,有一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弟弟還在念高中。芊兒努力地埋頭工作,似乎這個繁華的世界與她無關。或許是讀過很多書的緣故吧,雖是農村出來的她並不眷戀都市的繁華,心中自有一泓澄澈清泉。可即便是盡懂天下的道理又能怎麼樣呢?她掙紮在社會最底層,滿腹哀怨又有誰知?她像是一隻受傷的小鳥在暴風雨中惶惶而飛卻找不到片瓦可棲。

他,伴隨著每天的落日如期而至,尋一個寂靜的角落悄然而坐。芊兒喜歡看她若有所思的背影,憂鬱而深沉。他總是一個人。這些少女的情思,芊兒隻能埋在心底,隻要每天能夠看到他,哪怕隻是背影,就很滿足了。芊兒很清楚自己與他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可又有誰能主宰自己的感情呐?他的那道背影是此生最美的風景。

那是一個飄雨的夜晚,連綿的雨絲宛若無盡的情思。芊兒撐傘正欲離去,驀然間,那道日夜思念的背影映入她清澈的眸子。是他,望著雨夜的蒼穹兀自出神。“他沒帶傘”,芊兒心裏一陣狂喜,而少女的矜持讓她不知所措,小鹿亂撞般暈紅了臉頰。她就這樣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所有人的離開,當然除了他。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跟前,內心的喜悅使她渾身戰栗。她用顫顫巍巍的的聲音說:“要…要不然一起走吧。”聽到她細若流鶯的聲音,他轉過身看著眼前的人兒。“不…不大好吧。”看到他大叔一樣憨笑的樣子,芊兒心裏很想笑,卻故作嗔怒的樣子。細密的睫毛泛起點點淚花,緋紅的小嘴微微厥起,這樣可憐兮兮又小鳥依人的模樣,令他不忍回絕。“那個,我要去澄海大學,不知道順路嗎?”“嗯”,芊兒莞爾一笑。他從她手裏接過傘,因為芊兒隻到他的肩膀高,兩人一起漫步在雨中。“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夏小芊”“嗬嗬,很好聽的名字”……

雨點兒輕盈地濺落在大地上,叩響著靈動的天籟之音,叩響了今夜誰的心扉?短短十幾分鍾的路,芊兒覺著好幸福好幸福,好似曇花一現般璀璨絢爛,妙不可言。雖然她住的地方與此南轅北轍,可是她願意,再遠都願意。

雨後的天空彩虹乍現。

他還是每天都來麵館,隻不過會對芊兒微微一笑。隻是微笑而已,再沒有其他的了。不過芊兒很知足。幸福不單如此,她有一個好朋友了。一個叫艾夢的女孩,恰巧的是她也是澄海大學的,出來勤工儉學。她人很好,大家都很喜歡她。可是芊兒隱隱得覺著她的善良跟自己的善良不一樣,她的善良是讓所有人都喜歡她。“或許是我在嫉妒人家呐?艾夢這麼優秀。不該這麼想的,她真的幫了我很多”,芊兒時常暗自反省。還有,他的事芊兒從艾夢口裏知道很多。他與相戀四年的女友分手了,在學校裏傳得沸沸揚揚的,所以他喜歡在這樣一個寧靜的地方舔舐傷口。看到他眼神中揮之不去的憂鬱,芊兒心裏隱隱作痛。

轉眼間一年過去了。他們的關係還是若即若離,不過他們之間似乎多了很多默契。她猛然抬起頭總會發現他凝視自己的眼神,隻是沒有微笑了,冷若冰霜。芊兒很想知道是為什麼,可現實的種種讓他難以訴之衷情。幸福的凝望間夾雜了些許無奈。再後來他不再來了,不見他的日子裏對芊兒是一種煎熬。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等他,內心哭泣著等他。直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從芊兒的身旁擦肩而過,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所有的幸福在那一瞬間被擊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