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兒雖不是天資出眾之輩,卻十分勤勉要強,待到學業結束,也跟著男學生們一並考試,竟考得似模似樣,分數很是可觀。連那山長都拉著姬權歎惋說,可惜是個女孩,若是個男兒身,他自己的新工廠且願雇她做個助理。
恰也是茵兒的緣分,那日正有個婦人往這學裏閑逛,聽聞竟有個女孩考得不錯,便尋了山長,要來卷子瞧了一瞧。奈何這婦人文墨不大通,瞧不出個所以然,隻見那字個個橫平豎直,十分規整,便先道了一聲好,又聽山長誇讚了幾句,遂認定茵兒是個才女,有心結交,於是請山長作伐,相邀一見。
這婦人卻是哪個?不是別人,正是皇帝當日的原配羅氏。她不過一時愛才之心,無意中竟結交了茵兒這麼個助力。待交談一番,曉得茵兒出身後,羅氏更是熱情不已,茵兒也當她是個好人,兩人你來我往,竟打得火熱。
時日久了,茵兒也曉得些羅氏的根底,知道她夫婿乃是個胸有大誌的。茵兒年少,正是思慕英雄之際,因此時時思著見上一麵,奈何羅氏性情甚是妒忌,茵兒竟不得一見。忽一日在家,聽得外頭亂嚷起來,打發了人出去問,仆人回來個個麵有惶恐,道是街上亂了起來,說是有亂黨。
茵兒一家麵麵相覷,不知所措,隻敢叫心腹家人暗暗往街上探聽消息去。又過了半日,傳回信來道:“亂黨頭目便是小姐素日往來的那位羅夫人的夫婿,如今已是被抓住了。此刻正滿街搜捕有所關聯的亂黨。”
這下姬家頓時急得亂了起來,生怕受了牽累。那姬權也是急得長籲短歎。茵兒見連累了父母兄弟,不由含淚跪倒,抱著父親膝頭道:“父親莫慌,倘若真有人上門來,隻管將女兒交出去頂罪便是,不可累及他人。”
姬權忙拉她起來,落下兩滴老淚道:“你這又是什麼話?我自己的骨血,我豈有不心疼的?真若有難,我情願將自己一把老骨頭拿去抵罪了。”
一時間父女兩人抱頭痛哭,下人們立在一旁,也不禁悄悄抹著眼淚。究竟是姬權經曆的事多些,老到沉著,很快鎮定下來,開始尋思出路。結果還真叫他想起個人來,此人和姬權原有幾麵之緣,中間隔著彎子有些朋友,姬權忙忙拜托那些人牽線搭橋,果然搭上了對方。
這人便是皇帝昔日那義結金蘭的兄弟賽阿雷。皇帝入獄時,他原是有官職的,還欲趁著此事往身邊多引些人才。聽聞姬權來求,那賽阿雷自然一拍胸脯,大包大攬,暗中叫人保護著姬家。姬家見過了些日子風平浪靜,無人來騷擾,俱鬆了一口氣,人人感激著賽阿雷。賽阿雷又尋了些借口,走動幾番,兩家漸漸熟絡起來。
那賽阿雷為人處事上確有一套,見姬家在親王一家流亡後不如昔日闊綽,時時露出些不足之處,他便有意結交,見著姬權手頭不闊綽時,極大方地拿出銀子來,也不催著還。逢著年節,時常帶了禮物往姬家走動,一時姬家上下老小都感激他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