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涵終究是年少天真,見燈兒言笑晏晏,想著或許皇後今日心緒不錯,是自己妄加揣測了,於是在門口停一停步,終是進去了裏頭。燈兒親手給她掀起簾子,長出一口氣,吩咐小宮女們警醒著些,自己先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小涵甫一進去,就瞧見皇後氣得麵皮紫漲,氣喘如牛,心裏登時一個咯噔,身上一縮,就想退回去。誰料皇後偏偏眼尖,早瞧見了,立時冷笑起來,劈頭問道:“你來做甚?”
這一聲恰如一個炸雷響在小涵頭頂,唬得她哆哆嗦嗦,周身發冷,半晌方才訥訥一笑道:“今兒身上好了些,感念娘娘關懷,特特來給娘娘請安。”
這本是句四平八穩的太平語,再挑不出錯的。奈何皇後心裏煩亂,非得尋出個不是,因而隻管冷笑道:“我怎生看是瞧著聖上走了,特來看我笑話的?此乃大不敬之罪。”
小涵嚇得雙膝跪倒,連連叩頭道:“娘娘明鑒,妾再不敢做此妄念。”
皇後也不言語,擎著手中茶盞當頭隻一潑,那裏頭半盞殘茶淋淋漓漓,盡數潑在小涵身上,兩片茶葉更是掛在小涵臉上,可憐小涵跪得直挺挺的,統不敢動一動彈。皇後又拿出許多言語,裏裏外外刺著小涵,口口聲聲道她看著聰明伶俐,豈料卻是個木呆的,入宮至今,半分寵愛不得,實屬無能。
這些言語,琳嬪往日也時常聽著。不過琳嬪是個大大咧咧,大說大笑的性子,心緒好了,皇後絮叨,她左耳進右耳出,聽過也就罷了,半分不往心裏去。若是心緒不好,聽上幾句,心下不耐煩,尋個理由扭身就走,皇後也奈何不得她。偏生小涵並非這般脾性,天生心思重,多思多慮,真個是個心較比幹多一竅的伶俐人。人又靦腆年輕,麵軟心善,無論如何都學不來琳嬪那般拂袖就走的本事,因此隻管跪在當地,聽著皇後數落,哭得氣噎淚幹,險不曾當場昏過去。
皇後罵了半日,出了一口惡氣,又嫌小涵哭得聒噪,遂把旁邊小桌一拍,喝道:“你是在我這兒號喪呢?真真晦氣!既是要養病,還不給我老老實實滾回後頭去,少往前麵晃悠,省得我見著心煩。”
小涵聽得這一句,曉得能走了,忙叩下頭去,勉力支撐著起了身,哭哭啼啼退出去。她在裏頭跪得久了,寒氣未免入骨,出來外麵叫日頭一曬,兼之身體並未好全,登時支撐不住,就要往下倒。
燈兒聽著消息,早潛過來候著,見狀暗道幾聲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忙指揮著小宮女扶住小涵,往廊子上坐著。她見小涵哭得麵青唇白,手腳發顫,曉得怕是行不得路了,又使人往後頭抬了張藤椅來,叫宮女將小涵挪至其上,抬了往後頭安歇。她自進去為皇後重斟了茶,做個好人,再三寬慰著,勸皇後莫和妃嬪合氣。皇後雖沒什麼好臉子,卻因氣出得差不多,也不曾罵她,叫她逃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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