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見了皇帝,麵上半絲笑容也無,木著張臉,若不是曼麗在一旁扶著,輕聲勸著,恐怕早要一甩袖進到裏頭去,當眾給皇帝個沒臉了。而太妃身邊站著個穿著嬪服飾的曼麗,莫說皇帝吃了一驚,便是皇貴妃也暗暗疑惑。但是當著太妃的麵,皇帝也不便發問,隻好覷空回頭去問皇貴妃道:
“怎的她也跟過來了?這也是你的安排?”
皇貴妃登時就要連連搖頭,忽想到這是在外頭,眾目睽睽之下,又有皇後在一旁比著,不可舉止輕浮,忙斂容低語道:
“妾怎敢如此?妾也不曉得施貴人怎就來了?許是皇後授意?”
皇帝聽了,一聲不言語,隻管咬了幾下腮上軟肉,強要自己放出些笑容來,這才攜著皇貴妃慢慢走上前,朝太妃行禮。太妃竟也不相扶,大咧咧受了禮。皇帝便伸出手去,要扶太妃上那廟堂的石階,太妃卻不將手送過去,皇帝那手一時懸在半空,場麵立時冷了下去。不管皇後在一旁如何苦勸太妃,皇貴妃在後頭如何暗扯皇帝衣袖,兩人隻僵在原地,徒把旁人急得滿頭大汗。
終究是曼麗看情形不對,生怕兩人局在當場,叫大臣百姓看去笑話。這才借著扶掖太妃的動作,暗暗相勸。太妃本隻為給皇帝給沒臉,並不是真要與他決裂,見曼麗從中勸和,遂做出給甥女顏麵之態,款款將手伸出。m.X520xs.Com
皇帝心裏著實膩歪,麵上卻堆出十二分恭順來,含笑執住太妃的手,扶了她往廟裏去。皇後、皇貴妃、曼麗等都落後一步,緩緩相隨。太妃一眼不去看皇帝,隻管往兩旁看去,見大臣們烏央烏央跪在甬道兩麵,臉上不覺露出笑容來。
皇帝卻覺那笑容刺目,不欲多看,因此垂了眼,隻扶了太妃行走,看起來倒是恭敬到了頂點。到得裏頭,自有住持持出來迎候,引了太妃皇帝等人往正殿去。那正殿牆上懸了許多畫像,都是曆代於國有大功,於軍有大利的元帥將軍,都可算太妃前輩。太妃便自住持手裏接了禦香,一一參拜禮敬。內中有一位毛元帥,乃是前朝不世出的軍神,接連指揮了三次王朝戰爭,三次皆是大勝,立下赫赫戰功,威名遠揚。太妃特意多添了一炷香,又囑皇帝多禮拜一刻。
皇帝生平也是崇敬這位毛元帥的,奈何他與太妃不睦,不願見太妃過於得意,因此有意要唱唱反調,上完香後,他便問那住持道:
“朕讀史書,當日三次戰爭,毛元帥乃是前線指揮,身先士卒,臨於敵陣。後勤卻是一位羅元帥傾力布置的。朕雖不曾為帥為將,卻也曉得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想來羅元帥封帥也是出於這等道理。朕當為羅帥多上一炷香。”
住持聽了,忙引皇帝往羅帥畫像處,那上頭也是一位高大威猛,戎裝騎馬的元帥,皇帝便又上了香,接著道:
“前朝開國,當賴三人。一是毛帥,次是羅帥,內中卻還有一位宰相,若論功績,不次於二人,若論聲名,還在二人之上,如何現今不見其人畫像在此?”
皇後本想著皇帝這是魔怔了,怎生不記得,那位麥宰相是單有廟享的,正欲從旁婉言幾句,忽又瞟見皇貴妃雖斂容低眉,卻露出點似笑非笑的神氣來。皇後立時曉得皇帝是要與太妃搗鬼,忙收了腳步,靜立一旁。
那住持卻不知皇帝之意,隻管賠笑道:“此是兵部所設廟堂,號稱武廟。麥相乃是文官,如何放得進來?”
皇帝笑道:“這就有些意思了。我讀史時卻記得,高皇在時,因麥相勞苦功高,曾與他軍銜以為獎賞。便是高皇帝加冕時,麥相也是戎裝在側,立於階下的。如此說來,怎就不能配享武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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