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完,趙千豐一愣,“所以這到了晚上,不,太陽一落山……方成宇家就不安寧?”
“可是呢。”
“這就有點邪門了……”趙千豐又問,“不會是你們想太多了吧?”
方威瞪了他一眼,“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倘若一切無恙,全村人又怎麼會如此小心!錢寡婦怎麼會帶著媳婦孫兒回母家避難!”
“等會等會……錢寡婦咋又有孫子了?”
“剛才我沒說麼。李李被休了之後,方成宇就聽從錢寡婦的話,再娶了一個,還得了一個兒子,如今也快滿歲了。”
趙千豐掰著指頭往前推時間,“薑李李是兩年前嫁過來的,秋季被休,後來方成宇又娶妻生子……現在是剛入夏,他兒子又快一歲了……那當年他是什麼時候再娶的?”
方威望著天空回憶了片刻,“李李走了不到三個月,瑤如就來了。”
他沒再說什麼,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的妻子從廚房出來,鄙薄地撇起嘴,快步進了屋。
看她這反應,眾人對這個叫“錢瑤如”的婦人倒有些好奇了。
趙千豐幾番拉扯,才讓這老婦多說了幾句。
原來這錢瑤如和方成宇還有些關係,她是錢寡婦堂弟的女兒,按輩分算得上方成宇的妹妹。那位堂弟在城裏做生意,家底還算豐厚,府裏嬌妻美妾一堆,錢瑤如隻是個不討喜的庶女。錢寡婦一門心思要和這個不怎麼來往的堂弟搭上關係,好說歹說,才勉強得到那位堂弟的同意。
李李那件事掀過去,錢寡婦就著急忙慌地張羅起另一門親事來,當方錢二人締結姻親的消息傳到村子裏的時候,有不少人很吃驚——薑李李即便被休棄還家,也不過是回與方家莊相近的村子,她的事但凡有些好事的人都能打聽出來的——被休回家又被父親外嫁給同村一個男人,未到一月就自盡了。
從前方成宇和薑李李看起來是那麼的舉案齊眉,雖然後來出來那檔子事,村中還是有不少人為這二人歎息,隻是那廂李李自盡,或許魂靈還未安息,方成宇就轉頭另娶,確實有些冷情了。
但怎麼說,這事也隻是方成宇的家事,大門一閉,別人再好奇,也沒有一一告知的必要。錢氏女嫁來沒多久就懷了身孕,這下錢寡婦的臉上終於帶了笑容,將這個媳婦好生將養著,對村人態度也難得的好了一些。
次年九月,錢瑤如生了一個孩子,是男孩。錢寡婦高興壞了,在門口掛了一個月的紅綢子。
方成宇照舊還是那個貰器店的小工,孩子出生後,他似乎不再如之前那般渾渾噩噩,也知道努力幹活補貼家用,雖還是那般沉默寡言的性子。
漸漸地村人發現錢寡婦開始心疼自己兒子了,她會在傍晚坐在門口等他歸家,甚至會主動和村人談及自己的兒子——但這對母子關係的回暖倒沒讓大家太過在意,畢竟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總歸是該心疼的。
他們這一家四口平凡的像每一戶人家。
入冬的時候,村裏忽然生出的怪異哭聲讓許多人都嚇破了膽,這家人倒還算淡定,也隨著村人一樣提前作息,沒什麼奇怪的反應。
如此小心翼翼地過了幾個月,新的一年來臨了。喵喵尒説
元夕夜,方成宇離家。他於當晚在城中翠玉樓暴斃,死因不明。
後來方宅裏不得安寧,他的母親和妻兒一同離開。
村人們都說,方家裏有不幹淨的東西。可究竟原因是何,無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