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裏,最為出名的紈絝就數宣平侯崔浩了。
吃喝玩樂樣樣精通,貪酒而不好色,又生得一副好皮囊,是以青州大小宴會皆樂意邀他。
崔浩帶著貼身小廝路平,興致懨懨的喝著杯中的酒。
這顧家夫人著實騙人,說好的有桃花醉他才來的,結果看台之上隻有桃花韻招待。一字之差,酒味差之千裏。
台下的球場上,裁判官紅旗揮下,群馬奔馳。
年輕的姑娘們英姿颯颯,隻見一紅衣女子一馬當先,手持鞠杖先是一個閃身奪了彩球,長杆一揮,俯身前行,踏馬疾馳,越過四五個人,一杆進球。
看台上一片歡呼。
崔浩覺得有趣,扭頭問身旁的路平,“進球的是誰家姑娘?”好俊的球技,隻是比他,還要差那麼一點兒。
路平眯著眼瞧了瞧,看到那女子披風上所繡的‘辛’字,笑著回道:“是辛家姑娘,雖為女子卻本事了得,好多世家子弟都自愧不如。”
“哦?”崔浩端起茶水小呷一口,“她馬球厲害到男子也贏不了麼?”WwWx520xs.com
能跟男子比試馬球,倒是有意思的很。
“不光是馬球呢,她一個姑娘家撐起偌大的家業,上至族人宗親,下到鋪戶佃農,萬把人都指著她吃飯。”路平嘖著嘴,“不知多少父母看了她都恨家裏兒子不如她。”又想起自家侯爺這情況,縮了縮腦袋不敢再言。
崔浩倒沒在意,“一個姑娘家這麼要強,怕是日後難找夫家。她有本事是好,但耽誤了日後的姻緣大事,她家裏爹娘倒是狠心。”
“侯爺竟不知她?”
崔浩搖頭,他又不是那些閑的無事混秦樓楚館的混子,怎會知道這些。
“十二年前青州首富辛興賢夫婦因滇南銀礦案,雙雙死在牢裏。辛家獨女帶著殘餘舊仆,一路倉皇北逃,後來不知怎麼的在兩國商貿上站住了腳。眉津驛一站,鎮北軍奏她了一個首功。誰料她推了封賞,隻求聖上重查滇南銀礦案,辛家才得以平冤昭雪。”
看主子聽得認真,路平繼續道,“後來她歸鄉連帶著把生意也移了回來。如今這青州城內,上至茶樓酒肆,下到棺槨醫館,生老病死哪個都有他們辛家的一筆。就連主子最愛的南外樓,都是他辛家的產業。”
崔浩眼神清亮,“她是辛榮?”
“可不是麼,青州辛家就她這一宗。”
崔浩笑的欣喜,嘴角彎彎入了眉眼。踏破鐵鞋無覓處,在這兒倒是讓他給遇上了。
甚好。
顧知府家的酒雖不好喝,但是能讓他碰上了想見的人,這一趟也不白來。
想到府裏那一摞子催債的欠條,不久就能了清,崔浩樂得坐直了身子。
打懷裏拿出了一張帖子,崔浩喚路平俯身,耳語了幾句,“記住了麼?”。
路平點頭應下,轉身匆匆而去。
崔浩還不忘在身後叮囑,“看準點兒,可別送錯了。”
辛榮這場三球三勝,拿了彩頭便上看台歇息了。
回青州幾年,日子安逸,養尊處優,活動起來也沒在北邊的時候那麼靈活了,不過十幾個來回,身上就起了薄汗。
知府夫人王氏命人奉茶,笑著稱讚,“都說辛姑娘球藝甚佳,今日一見,果然了得,便是跟男子去比,也未必不如。”
她這話是個雙關語,誰不知道辛榮在男子當道的商界,也是個中楚翹。
前些日子,辛家跟官府合作開地造學堂,日後顧知府的政績簿上少不得再添一筆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