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除夕。正逢休息日,冬日清晨的陽光竟然這麼刺眼,我漫無目的地在馬場附近走路吹著風,不知不覺到了橘家神社。神社裏仍然杳無人煙,正合我意。躺在石階上的小富士看到我,興奮地跑過來,跳到我的懷裏。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不願接杜學長的電話,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的聯絡,隻是告訴他,我想一個人待著,不想被打擾。我知道他會焦急又不知所措,但我希望就這樣,讓一切隨風淡去,無疾而終未嚐不是一個好的歸宿。這一陣子,我比以往更清楚地了解自己的軟弱無能。
“晴夏!”一個聲音氣喘籲籲地從後邊叫住我。我回過頭去,橘雅希穿著一身西服,從遠處走過來。從來沒見他衣著這麼正式的模樣,和他的氣質真不相襯,我淡淡笑著。小富士看到主人回來,飛快地蹦到他懷裏。
“周六這麼早就有工作?辛苦了。”我漫不經心地隨口一說,自顧自看著周圍的景色。
“這些日子不見,你怎麼憔悴成這樣?還是放不下嗎?”
“放下?都是我害了她。”我抬頭看天,看陽光穿透樹葉灑下來。
“你不要這麼想。世事無常。你也不知道和她相約去旅行會發生這種事的,怎麼能怪你呢。”
“不值得。”我為她覺得不值。
“值不值得,她自己心裏知道。”他緩緩走到我身邊,卻還是緊張地大喘著氣,“你果然知道夢月的死背後不簡單。”
我驚訝地回過頭看他。
“今天因為有些不方便說的原因,我進了某個機要室,看到了一些東西,一些嚴禁外傳、機密性的東西。”他嚴肅地快速說著,“上麵竟然寫著有關夢月的事。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來她一直和黑/道有關係,她想利用黑/道去破壞些什麼、動搖些什麼,卻被對方強大的勢力搶先一步害了。我這麼著急地跑過來,就是要告訴你,一個叫若風的男孩子是你們的朋友吧?他現在很危險。”
“若風?”
“明天除夕晚上,在倫敦的唐人街,會有街頭活動,若風也計劃會在那裏參加。那個勢力已經瞄準了明天,想要對他下手。”
我雙腿一軟,心慌得頭昏目眩。直到昨天,在若蘭阿姨和我聯係中,我聽出來她根本不知道若風已經去了倫敦。我沒有他在英國的聯係方式,以前的電話號碼、社交媒體都已經聯係不上他。目前唯一的方式,就是趕到倫敦唐人街去,在對方下手前帶他離開。我必須立刻前往倫敦才來得及。
“謝謝你,雅希。”沒有時間沉浸在頹喪中,我提起精神,看著他說道,“把機密透露給我,是犯法的吧,要是被知道的話,你的前途……”
“去他的前途。”他瀟灑笑道,“有些個小醜,表麵上信誓旦旦地說著排外、愛國之類的豪言壯語,私底下卻是裏外勾結,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視人命為草芥,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在這個環境裏,什麼前途,不要也罷。隻是,我剛剛進過機要室,如果被發現今天前往倫敦,隻怕在海關就被截下來,反倒給你添了麻煩。所以我沒法陪你過去,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我搖搖頭:“你已經幫我太多,不要再牽涉其中了。這件事,請你不要和望月先生說,也不要對他說我去倫敦的事。千萬不能再把他連累進來。”
他歎了一口氣:“我不敢跟他說啊。如果他知道,我把這麼危險的情報告訴給你,他一定會想殺了我吧。”
我對他一笑,迅速轉身往外跑去。
“晴夏!”他在背後叫住我,“還是太危險了。我把望月在倫敦的地址告訴你,萬一遇到什麼事……”
“不用了,放心吧,我會好好的。”我簡單地一回頭,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飛快地收拾完必須衣物,帶好護照和錢包,我趕到機場,買了最早去倫敦的機票。等在登機口,我緊張地摳著手指,每一分鍾都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這時,手機響了,是杜學長的來電。我已經有一陣子沒有接他的電話了,但今天想著,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和他通話,我便提起電話,聽聽他的聲音。
“你在哪裏?”電話那頭他短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