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車禍,徹夜不眠地守在病床前;又為了他的公司,每日都風塵仆仆地兩頭跑;擔心他暴露,事無巨細地不厭其煩地講解所有事情;看到他犯傻,唇角處從心底裏綻開的弧度;陪著他刺激記憶治療,那擔憂揪心的神色;還有接吻時,眼眸彎彎,狡黠地問他敢不敢;躺在懷中時,落雪一般恬淡乖巧的睡顏。
他雙臂用力,似乎要將這個人揉進自己的懷裏,
他說不清是該感謝那場車禍還是應該感謝老天爺,何其有幸,讓他能重新擁有這麼好的行行。
也讓他清楚自己就是個傻逼。
從18歲開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逼。
徐行反應過來後,開始抗拒著他的懷抱,用力推著。陸懷瑾收緊了雙臂,他掙脫無法,開始拳打腳踢。
對方一言不發,默默忍受著,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將雙臂再一次收緊,永遠都不想放開。
“行行。”
他低低出聲,明明雨聲很吵,但徐行還是將他的聲音從中剝離出來,刻入腦海。
“對不起。”
在前幾個月,徐行聽他說過很多句對不起,而每一句對不起後,幾乎都要跟著一句“你揍我吧”。而這句對不起後麵什麼都沒有,他卻漸漸停下了正在推搡的手,緩緩抓緊了他濕透的衣物。
這三個字裏不僅有他的內疚,還有一種埋在平仄間的愛意。也許後麵接一句“我愛你”的話,更能體會其中情緒,但是他沒有,因為他聽到徐行輕輕嗚咽出聲。
“陸懷瑾。”
徐行哭著說。
“你能不能不恢複啊?”
你不恢複的話,就想不起他了,就隻記得我,隻喜歡我。
“你能不能隻喜歡我啊?”他又問,“能不能啊?”
除了哭腔之外,還有一種幾近乞求的情緒,眼淚和臉上的雨水一起滑落,紅著眼眶的模樣還是那麼好看。
表情也和原來一模一樣。
陸懷瑾心中一陣絞痛,記憶中的行行一直是意氣風發魅力四射的樣子,何曾如此卑微著乞求著問自己。
自己真的是……原來都幹了什麼啊?
“能,當然能。”
他捏住徐行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你想怎麼樣,我都可以,我都行,我都聽你的。
唇瓣冷得不成樣子,陸懷瑾一手掌著他後腦勺,另一隻手伸長了,關掉空調,遠光燈和車內的燈。黑暗時刻,隻有雨聲和低聲親吻的聲音。
懷裏的人縮成了一團,仰著臉,任由自己親在眼角,眉梢,鼻梁,唇角處,每一個吻都輕輕柔柔,帶著濃濃的愛意又不含情|欲。喵喵尒説
而隨著每一個吻的落下,眼淚也更洶湧地往外流,吻的味道逐漸變得鹹鹹的。
“你為什麼親我?”徐行一邊哭一邊問。
“因為我在安慰你啊。”陸懷瑾輕輕吻著他眼角。
徐行推開他,搖搖頭:“沒有這樣安慰的。”
陸懷瑾看他哭得可能有些迷了,笑了笑問:“那你想我怎麼安慰,你說。”
“我不知道。”徐行搖搖頭,重複,“我不知道。”
“你抱抱我吧。”他突然又說,“你說你喜歡我好不好?”
徐行其實有意識,他覺得自己哭得說的都很矯情,但是在強大的溫柔麵前,他又止不住自己的眼淚,止不住去想那些事情。
都是因為太喜歡,如果不喜歡的話,誰願意這麼難受,誰願意這麼多年一直難受。
“好。”陸懷瑾又將他抱進懷裏。
“行行,我愛你。”
他還是說了出來,而徐行好似並沒有被安慰到,直接放聲哭了出來,就像小孩一樣,咧著嘴,仰著頭,睫毛扭在一起,毫無形象。
一句句哭聲像刀割一般,在陸懷瑾的心上劃出一道道的傷痕。
他不住拍著徐行的後背,一遍遍重複著剛才話,他忍不住猜測,到底是有多難過,才會哭成這個樣子。同時也想穿越時空,把五年前那個第一次說出“louis”的自己,痛扁一頓,沒有那句話,可能根本不會有後麵這些事。
陸懷瑾苦笑了一下,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徐行哭累了,抽噎中慢慢睡著了。
睡顏和平日不同,紅著眼眶,眉頭緊皺著,嘴角也抿起,一副缺乏安全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