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徐行不想因為莫須有的事情將關係鬧僵,在外地買些特產小玩意兒,打算帶回去。路過服裝店,他看到一條十分適合陸懷瑾的格子圍巾,盡管當時已經捉襟見肘,還是咬咬牙買了下來。
因為林珞珈和徐華容還在為公司的事情奔波,所以徐行返程時,還是湯黎去接他。
湯黎問:“過幾天還要去外地考試嗎?”
“嗯。”徐行掰著手指頭數自己心儀的幾個學校,“估計還要再呆一個月左右,這半個月沒有我想考的學校,我就回來學文化課。”
“也行,文化課也不能落下。”湯黎點頭表示讚同,“不過落了一個月的功課可不是小事啊,回去得認真一點,有不會的題就讓懷瑾給你講,課堂筆記什麼讓他”
湯黎又想到什麼:“對了,懷瑾那邊我已經說過了,他要是再欺負你,你就揍他吼。”
“好。”徐行攥緊了裝圍巾的包裝袋,半張臉埋在衣領裏笑了笑。
半路下起了雨,和著未化開的雪,空氣冰冷到了極點。
路過醫院,湯黎突然想起早晨接到的來取體檢報告的通知,問:“行行我醫院取一下報告,不耽誤你上課吧。”
“不耽誤,姨你去吧。”
本以為也就十分鍾的事情,結果一直到一個小時後,湯黎才回來。
“你是不是遲到了?”她將手裏的東西放在副駕駛上,匆匆忙忙擰車鑰匙。
“沒事的姨。”徐行說,“我已經和老師打過招呼了,你慢慢開過去,不急的。”
雨勢不大,路上也沒有多少車,湯黎的車速也很慢,但即便如此,還是險些撞到校門口的其他車輛。
急刹車,車輪在地上留下一道黑色痕跡。
徐行的腦袋結結實實地磕在前座上,留下一個紅印子。
“沒事吧沒事吧?”湯黎焦急地問。
“沒事。”徐行摸了摸腦門,從包裏摸出一把傘後,拿著自己的東西下車了。
踏進校門前,他又有些擔憂地望了望湯黎離開的方向。
湯黎一口氣開車到了公司,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後鎖了門,這才拿出那份體檢報告。
雪白的紙張上“胃癌”二字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懸在頭頂,不知何時就掉下來。
在醫院時她滿臉的震驚,不置信,恐懼,但不知為何,到了家裏,心情卻異常平靜。
醫生告訴她,因為是早期,積極手術治療的話還是有轉圜餘地的。
但眼下公司在上市的關頭,新一季度的產品和新的產業線也在籌備中,大事小事都離不開她的定奪,再加上陸懷瑾目前高中還沒畢業……
她深呼吸幾下,拿出手機回複了醫生的消息。
晚上十一點,陸懷瑾至少比平時晚到家了一個小時。
他捏著把沒有打開的傘,頭發被盡數打濕,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黑色的眸中也滿是霧氣。
“你這孩子,有傘怎麼不啊?”湯黎忙去給他拿毛巾擦頭發。
陸懷瑾垂著眸子,搖搖頭:“忘了。”
“這都能忘。”湯黎說,“你這傘是行行給你的吧?”
“你怎麼知道?”他有些詫異。
“我見了。”湯黎說,“和行行怎麼樣啊?一個多月沒見。”
天台上一幕幕隨著這句話重映,陸懷瑾眸中神色又暗了暗。
徐行離開天台後,他便追了出去,同學告訴他徐行並沒有回教室,也沒有去畫室。他便翹了今天的課,攥著這把傘跑遍了所有徐行可能去的地方,一直到深夜,依舊一無所獲。
“怎麼樣啊?”湯黎又問。
陸懷瑾皺了皺眉,想到那個厭惡的眼神,心中突然騰起一股煩躁,他道:“還好。”
湯黎猜測徐行把傘給了陸懷瑾,說明兩個孩子已經碰過麵了,估計有什麼矛盾也說開了。
“那就行。”湯黎放下心來,“餓不餓啊?我給你熱飯。”
餐桌上,陸懷瑾吃飯很安靜,連餐具都不曾和碗碟碰撞。
湯黎看著他安靜的模樣,幾度想開口,還是止住了,心裏掙紮著。
“媽。”陸懷瑾吃完了飯,主動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湯黎愣了一下,緩慢地點點頭。
她想讓陸懷瑾出國讀書,一來他回國後可以直接接手自家的公司,二來他出國後,湯黎也可以放下一些顧慮去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