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梁嘉月的驚惶,蔣珩的態度要淡然許多。
不過在聽見梁嘉月脫口而出那句“怎麼是你”後,還是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頭。
“不先請我進去嗎?”他指了指房門,作勢要進來。
梁嘉月憋了一肚子話想要問他,卻也知道這不是個說話的地點。
稍稍點一點頭,她退後半步,給他讓出一條側身通行的門縫。
蔣珩慢悠悠踱步進去,走進客房,先環視一圈四周。
眼神在攤開在地上,尚沒有收拾完全的行李箱上停留片刻。
梁嘉月跟在他身後,追問:“說吧,你怎麼會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問的是小丁怎麼會知道她住在哪個酒店,他怎麼會知道她的房號。
“你不知道嗎?”蔣珩挑眉,故作驚詫道:“你住的這間酒店,是凱明旗下的。”
其實也沒想過要追查她的行蹤,隻是他來錦城,與供應商吃飯那一晚,恰好在餐館看見她,擔心她一個人在錦城的安全,這才叫程昀問了問錦城本地的酒店管理人員。
也是運氣好,她入住的酒店恰巧是凱明旗下,問到第三家時,便問出了具體結果。
梁嘉月目瞪口呆,她是真心不知道,出來得急,隨手在網站上訂了家錦城口碑好的酒店,怎麼會這麼不湊巧。這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蔣珩哼笑一聲,還嫌不夠似的,問:“我沒有跟你說過嗎?”
當然沒有。梁嘉月瞪他一眼。
蔣珩在客房晃悠一圈,終於在沙發上挑了個位置,坐下來,手徑直指一指梁嘉月手中那條領帶,“那是要送我的嗎?”
梁嘉月一驚,才發覺自己居然大喇喇拿著領帶滿屋子轉悠。
她將雙手往背後背過去,後退一步,才說:“當然不是。”
聲音不算太理直氣壯。
蔣珩翹著一條腿,很是篤定,“是嗎,那你原本打算送誰呢?和你一起吃飯的那位,還是高澤西,還是你那位小實習生?”
梁嘉月哽住,“我送梁叔,不行嗎?”
頓一頓,反應過來,“什麼原本打算送誰,這本來就是送給梁叔的。而且,我要送誰,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她走快兩步,繞到行李箱邊上,蹲下去,將手裏這根領帶囫圇地塞進去,又一股腦把箱子合上,合攏拉鏈。
拉到一半,她的動作頓住。
一雙大手攔在她身前,力道輕柔地捏住她的手。
“恐怕不行。”梁嘉月被他虛虛籠在懷裏,與他的胸膛隔一段距離,可仍能清晰感知到他身上冷杉的氣息,他的鼻息噴灑在裸露的後頸,叫她一顫。
蔣珩更用力一點,分開梁嘉月的手,將合攏的箱子挑開,拽出那根領帶,笑了一聲:“你買的領帶,隻能送給我才行。”
“……不要臉。”
憋了半晌,梁嘉月低聲憋出一句。
蔣珩從鼻腔裏懶懶擠出一聲,算作回應。
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將梁嘉月自地上拽起來,盯著她的眼睛,道:“你這次又要躲到哪裏去?”
梁嘉月低頭,避開他的眼神,“我沒有躲。”
蔣珩哂笑,“你隻是出去散散心,但是不想告訴我。”
梁嘉月扭一扭手腕,沒掙開他的鉗製,“我該去收拾行李,馬上要出發了。”
“你先告訴我,你又打算躲到哪裏去?”蔣珩長籲,很是無奈,“我保證,不會去打擾你。這一次在錦城遇見,確實是意外。”
梁嘉月悶悶地說:“說了我不是為了躲你,我這次提前離開錦城,跟你也……”她頓一頓,“也不是因為你也在錦城的緣故。”
她在心裏唾棄自己,怎麼他一低聲下氣,她就心軟,全無原則了呢。
蔣珩錯眼瞧她,不是很相信,且,“你總是急著與我撇清關係。”
梁嘉月窘然,想要辯解。
“我仔細想過,你說的那些話。”蔣珩截住她的話頭,“我會給你時間,讓你好好去整理你的感情,也不會主動來打擾你,幹擾你。”
梁嘉月將頭埋得更低一點,“謝謝。”㊣ωWW.メ伍2⓪メS.С○м҈
除了“謝謝”,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因為她原本就沒有預想過,蔣珩會真的耐著性子配合她。
“可是,”蔣珩牽著梁嘉月,把她按到沙發上,直視著她的雙眼,道:“你也要答應我,以後如果去哪裏,不要一聲不吭的就走,起碼要讓我知道。”
“不,是必須要告訴我。”
頓了頓,蔣珩更正。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似乎是為了說服梁嘉月,他軟著聲音,低聲說。
酒店透光度絕佳的落地窗裁一段晨光漏進來,柔和的光線打到蔣珩身上,給他鍍淺淺一層金邊。
他的眼睛在這樣的光線下,粼粼閃著琥珀色的波光。
無端讓梁嘉月想起大學時,有一回暑假,他們那一圈玩得好的人去清城遠郊一處遊湖度假,她作為梁念晴的“妹妹”,同在受邀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