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盒的盒蓋被撞擊開來,裏麵的東西骨碌碌滾得遍地都是。
梁嘉月的心在鐵皮盒掉到地上那一刻就提了起來。
她木著站在原地,渾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氣,手腳發軟。
有什麼東西順著盒子滾出來,撞到梁嘉月的腳,停下了。
她低頭去看。
是一枚袖扣。
曾經在一場聚會裏,她從蔣珩座椅下方無意中撿拾到的。她存了私心,沒有將物品歸還給他,而是自己偷偷藏了起來。
蔣珩順著梁嘉月的視線,同樣看到了地上散落的物品。
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不知道為何被她珍重地收起來,但想必對她相當重要。因為她的臉色,自盒子掉下來後,就再也沒好過。
慘白灰敗到令他心驚的程度。
好像全世界都在她麵前漸漸塌陷。
“梁嘉月。”
不知為何,她的神情讓他心慌。
蔣珩握住梁嘉月肩頭,強硬地將她擰過來。
看清她表情的那瞬間,他如被燙到般,雙手不由自主鬆了片刻。
梁嘉月臉上有輕微的癢意,她抬手撓了撓,指尖卻沾滿了淚水。
“蔣珩。”她輕輕開口,聽到自己的聲音又顫又抖,“你放開我。”
近乎祈求的語氣。
蔣珩的心被她的語氣紮得湧上來一點細密的疼,腦子裏還沒什麼想法,手卻鬆了下來。
他往後半步,腳下卻踩到什麼,簌簌作響。
房間裏一點兒多餘的雜音都沒有,因此顯得那一點兒響動分外明顯。
他們二人的視線都被這聲音吸引。
蔣珩挪腳,從鞋底踢出來一張彩色的塑料糖紙。
梁嘉月的身子猛地震顫一下。
她捂住胸口,緩緩地蹲下身去。
糖紙上還留著蔣珩鞋底的灰痕,梁嘉月用手認真地擦拭幹淨。
頓一頓,才接著去撿地上那些四處散落的物品。
蔣珩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心頭卻有種越來越強烈的恐慌。
梁嘉月身上,有什麼東西,他以前能感知到的,似乎慢慢地變了。
可他說不清楚那是什麼。
梁嘉月蹲在地上,慢慢將東西一樣樣撿回去。
最後,她合上盒蓋,臉埋在膝上,重重地歎了口氣。
太累了。
她站起身,也許是蹲的時間太久,眼前忽然一片空白,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蔣珩站在一旁,伸手去撈她。
梁嘉月微微側身,躲過他。
在原地站了片刻,暈眩的感覺總算消失。
梁嘉月手裏抱著鐵皮盒,把它小心地放回原處。
這期間,蔣珩試圖幫忙,但每一次都被梁嘉月躲了過去。
窗外的夜色愈來愈深,對麵的居民樓亮起星星點點溫暖的燈火。
梁嘉月轉過身來,眼睛裏倒映著頭頂暖黃色的燈光,像燒著兩簇火。
“蔣珩,”她叫出他的名字,口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與認真,望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們離婚吧。”
窗外原本還有些鳥鳴,還能聽見些從其他地方飄渺傳來的人聲。在梁嘉月說出這句話後,那些聲音卻仿佛都靜止了。
世間安靜得隻有梁嘉月和他的呼吸聲。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