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京城,剛陷入一片動亂之中。
原來鴻泰帝前腳到了皇陵,後腳便遇到了刺殺,與其說是刺殺,到還不如說是一場預謀已久的奪權。
以太子一行為首的南安王及其楊相,已經被所謂的‘羽林軍’徹底困在皇陵外,一陣廝殺過後,已經敗下陣來,此刻猶如甕之鱉板上魚肉,竟然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而對方不是別人,正是一個時辰前還在鴻泰帝旁站著的二皇子,閆閱。
當知道真相的時候,其他人先是驚詫,後來也就沒有什麼過多的匪夷所思。
尤其是南安王,他甚至認為,如果今日閆閱不反,才人讓意想不到。
閆閱此時人已不在皇陵,身在何處無人知曉。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目前沒有援軍來救駕,身處皇陵內部的鴻泰帝是生是死也無從得知。羽林軍有一半以上的將士被人替換了,其他的在不久前的抵抗中折了不少。
鴻泰帝派了兩隊人在慌亂中殺了出去,他們帶著他的詔書前往三十裏外的駐紮軍和西北的西北軍定西侯處,然而城還沒出去就被人直接殺下了馬。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在這裏等待良久的顧景。
他擦了擦刀上的血漬,重新將蒙麵戴上,低聲自言自語,“主人果然猜的沒錯,老皇帝都死到臨頭了還這麼愚蠢,等定西侯的人來,閆閱怕是已經在皇陵給他看好地方了。”
這時,一個黑衣勁裝縱馬馳來,他身上帶著一股子廝殺過後的味道,上前對顧景說:“顧爺,駐紮軍已經被咱們的消息嚇住了,隻要皇上的聖旨不到,他們定不會來京城湊這場熱鬧。”
顧景點了點頭,對身後的人說道:“走吧,去皇陵,助二皇子一臂之力去。”
身後的幾百精將不知道二世子葫蘆裏買的什麼藥,他不是在幫持六皇子嗎?現在六皇子還在皇陵呢,怎麼派他們去殺他……
皇陵。
鴻泰帝手裏提著一把劍,龍袍上濺滿了血漬,好似就在這麼短短的一個時辰的時間,他的頭發要比來時白了多少。
“逆子……逆子!!”
當知道謀反的是閆閱開始,他的嘴裏一直就說著這兩個字。
不過沒有人回應他,隻有不停向他靠近的兵刃相碰撞發出的冷冽聲,還有不停在他麵前滾落的人頭。
全部都是為了護他而死,甚至自登基就開始服侍他的老太監,也在一炷香前替他擋住了一劍。
“告訴那個逆子,隻要此時他能收手,朕便念在骨肉情分上饒他不死……”
“父皇!”
閆閱終於露麵,他著一身和鴻泰帝相似的龍袍,正向他走過來。
“都這個時候了,您都不為自己的安危著想?”他大笑幾聲,指了指周圍,“這些,還有外麵不自量力的那些老東西,還有您最器重的老六和太子,隻要我說一聲,他們就能馬上離開這個世界……”
鴻泰帝腿軟難以支撐,竟栽了下去,嘴裏還說著逆子。
“您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不想……要我說啊,這還得怪您自己,明明都是您的兒子,為何那賤人生的就能比我好?”
“算了,說點正事吧,”閆閱擺擺手,筆墨被送到鴻泰帝麵前,“擬個聖旨,廢掉太子,立我為新皇。”
“到時候,您就安心做您的太上皇,您年紀也大了,也該……”
“大膽!”
突然,閆閱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少年自重重混亂中跑出來。
是閆斐。
他本來被困在外麵,一對黑衣人殺了出來,他們顯然是受過嚴格的訓練,武力甩羽林軍幾十條大街。
他認識帶頭的那位,慌亂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他想,時候到了。
顧景跟他說過,隻要看見他現身,就讓閆斐進去皇陵。
這麼關鍵的時刻,閆斐卻走神了。
眼看著麵前的‘羽林軍’已經抵擋不住顧景他們的攻勢,他就是邁不開那一步——
這一場陰謀,說白了,閆閱就是個替罪羊。
然而他很快就清明過來,誰讓閆斐蠢,他早就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沒握住。
他心一橫,在顧景給他殺出的那條空道處衝了出去,進了皇陵。
“六弟!!”
太子見閆斐進去,叫了他一聲,回頭看看南安王和楊相的眼神,退了下去。
混亂當頭,誰也顧不了誰,尤其是對方還要和他爭儲君的位子。
……
“斐兒。”
也許是對閆閱已失望透頂,鴻泰帝聽到閆斐聲音的時候,眼裏好似有一層水珠,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又來一個送死的。”
閆閱像是不耐煩的樣子,現在多一刻他都不想等,便對身後的人說道:“攔著他,攔不住就殺了。”
那人手握重刀奉命向閆斐走去,對方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隻是看著鴻泰帝,腳步沒停一下。
那將領已經揮起刀刃,欲砍向閆斐,陡然間被一支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飛箭射中手腕,那鐵劍力道極其大,直接射穿了那隻手。
閆斐順利到鴻泰帝身邊,將他扶起。
“父皇放心,自有人來護駕。”
鴻泰帝終於忍不住落下幾滴淚,老了老了,才發現他下錯了賭注。
因為閆斐親娘的緣故,他一直對這個兒子不上心,沒想到他危在旦夕之際,守在身邊的不是太子,是閆斐。
“朕對不住你母妃,更對不住你。”
所謂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鴻泰帝說這話的時候是低著頭的,因為他做錯了。
閆斐似乎不願想起這個,他擦去臉上的血漬,剛要說什麼,卻被氣急敗壞的閆閱從後領提起推到一邊。
“真是父慈子孝,令人動容。”他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把刀,“六皇子欲行刺父皇,被我當場誅殺,應該不為過吧?”
話音未落,他砍了下去。
“不好了二皇子!!”
閆閱煩躁地轉頭,進來那人好似腿在抖,也不顧其他人聽到,顫聲說,“不……不好了,有叛徒,林尚書被人包圍了,怕是凶多吉少……”
閆閱往後退了一步。
“羽林軍呢?”
“折了……”對方跪下來,“咱們上當了二皇子,那些人根本不是我們的人,逃吧!”
“閉嘴!!”
閆閱冷聲笑著,繼續做他沒做完的事。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一眨眼的功夫,他帶來的人被顧景一行迅速製服,就地斬殺。
而同在京城一角的司晉風,卻被南安王派過來的人囚禁在南岸王府。
他現在才明白過來——他自始至終都是父王手上的棋子。
從前利用他牽製二皇子,現在利用他徹底除去二皇子。
他的父王故意將太子要動手的消息告訴王妃,王妃自然會告知他……
他做了這麼多年,就是想證明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即使知道二皇子不堪重任,他也要去做。
到頭來,還是玩不過他的父王。
南安王司銳,自小深謀遠慮,活到這把年紀,他大概什麼都能做出來。他想為太子謀權,首先就是要除去二皇子,但他不能自己去做,隻能讓他自己跳出來。
而讓二皇子深信不疑的就是他的大世子。
借這次事,他可以好好跟他談談了——他的選擇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