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堅硬抵在腦後,從透明玻璃的反光可以看到那張笑得優雅,但絕對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臉龐。
“小白白,隻知道跟在我的屁股後麵,是沒辦法抓住我的。”
笑臉的主人語氣溫柔,好似他們是多年的老友。“你看,現在還把自己賠上了。”
老友他們當然不是,但卻能稱的上是熟識。
“嗬嗬。”他笑出了聲,似乎全然不怕身後那蓄勢待發的□□,“我認輸了,曼達,你果然厲害。”
轉身,黑黝黝的槍口正對著自己的眉心。
“不過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這裏可是指揮中心。”他是這裏的最高指揮官。
“小白白,你追了我一年了,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你有多可憐。”
可憐?
笑容凝固在臉上。
笑麵男人看著他僵硬的笑臉,眼神裏都泛出了憐憫,“被下屬所拋棄的長官,現在居然在請求支援……”
他藏在背後的手猛地握拳,手中的通訊器早就被汗水浸濕。
“小白白,你覺得會有人來救你嗎?”
他扯了一下嘴角,他比誰都清楚,這個指揮室是座隻有將軍的空城,“會有的。”
曼達很讚同地點點頭,“沒錯,沒錯,怎麼說小白白你也是申首長的寶貝兒子嘛。”說完,好像是被自己給逗樂了,很是愉快地笑出了聲。
兩個呼吸後,他笑言:“別說我的事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進來的。”通訊器那邊應該已經接受到了信號。
“小白白,你好可憐,我都快要哭了。”
“……”
“可惜啊,失去一切的你,我已經不感興趣了。”
頓時,他全身寒毛聳立,本能中警報鳴響。不疑有他,左跨一步,側身握住□□,“嘭!”前麵的鋼化玻璃蔓延出蜘蛛網般的裂痕。
快速地右手一個肘擊向後。
被擋住了!
扭下對方的□□,他必須馬上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別走啊。”曼達拉住了他的衣襟。
他抓住對方的手,用力向下拉,卻突然間眼前一陣恍惚,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巋然不動!
“你!”
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哪裏是抓,分明隻是把手搭在上麵!想退後兩步,兩條腿卻遲遲不肯作出反應。
粗重的呼吸帶著雙唇顫抖,他閉上了眼。
結束了。
曼達伸手拿回自己的□□,“小白白,你以為我是剛剛才來嗎?”扶著他坐到位置上,整理有些淩亂的製服,仿佛他一直端正地坐在那裏。
他現在隻有眼睛還可以轉動。
“我可憐的小白白,永別了。”
微笑的死神扣下了他的扳機。
“媽媽。”消融在空氣中的囁嚅。
黑暗襲來。
“申白,申白,申白……”
有聲音遠遠地傳來。
是誰?
“申白,申白,你好點……”
誰?誰在叫我?
對了,我不是死了嗎?
一個模糊的人影慢慢地顯現在眼前,媽媽?
“啊……”
支離破碎的聲音,他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喉嚨。
“是渴了嗎?你等一下,我去給你倒水。”那個人離開了。
器官被意識喚醒,轉頭看著傳來接水聲的方向,還是一個模糊的身影,但他聽出剛才的音色,是個男人。
我沒死嗎?
手伸到麵前,有點無力,但絕對的活動自如。
現在的醫術這麼厲害?一槍爆頭還能搶救回來?
哦,天啊。
他又閉上了眼,輕度馬賽克的畫麵晃得他想吐。
“噠”杯子放在了床邊的床頭櫃上,男人接好水回來了。
“來,起來。”動作輕柔地托起他的上半身,順勢坐下,半邊的身體來代替手支撐,“水裏我放了點鹽,能托得出住嗎?”
申白點點頭,摸到遞來的水杯,“咕嚕咕嚕……”
清涼的水不僅緩解了他喉嚨的不適,也讓他的腦袋清醒了一點。
“……哈”
眼前的世界終於安定了下來。
轉頭,是一張放大的英俊臉龐。
“謝……!”
聲音戛然而止。
“水喝完了?杯子給我吧。”
“……”
“申白,怎麼了?”
“……”
看著他還是沒有反應,男人不禁開始擔憂起來,“你是不是哪裏還有些不舒服,軍醫說你隻是……”邊說,還伸手測了測他額頭的溫度。
聽不見對方在講些什麼,也不知道對方在做些什麼,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男人的臉龐上。
“任殷?”
是他,怎麼可能是他,我果然還是死了?
聽到申白的疑問,任殷鬆了口氣,既然能回話,應該是沒什麼事了。
“雖然我不介意你叫我全名,但在外麵的時候,你還是叫我教官比較好。”取走申白手中傾斜的杯子,幸好裏麵的水都喝完了,不然肯定要把這剛換的被褥弄濕了。
教官?這又是什麼鬼?
教官,教官……教官!
等等,這裏是哪裏!
小小的方形房間裏,清一色的白牆壁,最簡陋的鐵架床,古舊的黃色木製床頭櫃以及蓋在自己身上的軍綠色被子……
“噌!”
任殷看著上一秒還呆若木雞的申白,這刻卻幹淨利落地從床上一躍而下,氣勢洶洶地大跨步到他麵前,對方的表情不算友善。
他頭不自覺地向後移了移,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你如果不喜歡我在這裏,我現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