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風在承恩殿外殿一直跪到了下午,才被內侍攙扶著送出宮去。
本就心裏憋著氣,誰知回了府就聽說秦泱在今日的臘八宴上受了封,酈帝直接破格提升她為內閣學士。隻是因為她資曆尚淺,故而還扣了個旁聽的帽子,俗稱內閣旁聽學士。
這名號聽著似乎不怎麼樣,可明眼人都知道,秦泱扶正那是遲早的事,畢竟酈帝還在京城給她賜了宅子。
一想到秦泱不久之後可能就要和她平起平坐,怒火攻心的言母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言清嘉聽說自己母親今日在殿上受了罰,還暈過去了,便忙過來看。
好在大夫隻說她是急火攻心,並無大礙,隻要別再動氣,喝幾碗參湯將養將養也就行了。
結果,本打算趁此好好盡一盡孝心的言清嘉在聽說秦泱先是被賜婚,後又被敕封,瞬間嫉妒得麵目全非。
之前言母的事致使她名聲盡毀,今日她在大殿上,又鬧得陛下直接賜了婚。
言清嘉不明白,如此蠢的人怎會是她的母親?
言母在言清嘉那灼人的目光中緩緩醒來,抬眼就看見她最愛的女兒坐在床邊,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瞪她。
若是往日,她一定會問一句怎麼了,可如今……
一想到言清嘉撒謊騙她,使得她今日殿前失儀,言母就覺得心寒,動了動嘴皮,她剛想質問一句,對方卻先發聲了。
“聽聞你今日在大殿上和秦泱打起來了?”言清嘉語氣冰冷的如同在審犯人一般,一點都不顧及床上之人是她早前才剛剛暈倒的母親。
言母被她一句話給堵住,也忘了質問,艱難地開口,“我……我就想著給你出口惡氣。”
“出氣?”言清嘉神情激動地直接站起身來,指著她,“嗬,你所謂的出氣,就是人家享盡榮華,而你就隻配在殿內跪著?”
“清嘉,你……”言母方才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此時卻倏然清明了,女兒的話就如同一把刀一樣插在她的心上,她抬手指著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是她從小寵到大的女兒,這麼多年來從沒說過一句重話,是以哪怕她出言不遜,她也舍不得責罵她。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言清嘉麵露嘲諷,在她眼裏,言母此時不說話,就是心虛的表現。
“若不是你枉做主張,我何須連門都不敢出,又怎會錯過臘八宴,讓你去丟人現眼?”她冷笑著,“如今別人好處享盡,還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賜婚,你滿意了?”
在言清嘉心裏,隻要她娶了柳若白,秦泱的這些榮耀就全是屬於她的,可如今,她娘硬生生地將其拱手讓人了!
言母被她懟得低著頭,好半晌才抬起頭,說了句,“我是你母親,你怎敢對我……”
“母親又如何?”言清嘉目露凶光,看起來恨不得掐死她一般,“有你這樣蠢笨如豬的母親,還不如沒有。”
說完,她也不管言母如何,頭都不回地拂袖而去。
掛在門上防風的簾子被她大力地扯了下來,冷風灌了進來,透過屏風吹到裏間,言母也不知是吸了冷風還是被言清嘉刺激的,扶著床框猛咳了起來。
撕心裂肺,聽著像是要將腸子都吐出來。
可奈何早前言清嘉為了聊表孝心,屏退了房裏所有的侍女,故而根本沒人管她。
溺愛過度,留下的,就隻有一地雞毛。
*
秦泱和柳若白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來了,責令她們臘月二十三完婚。
新賜下來的宅子裏麵一應俱全,隻需她在按著柳若白的愛好著意添上些即可。
遠在杭城的秦母得知女兒在京裏做官了,直呼光宗耀祖,也不管自己身子如何,硬是要撐著親自來京城去柳家提親。
秦泱托秦曦月問了袁大夫,得知秦母身子還能行,才堪堪答應了。
京城比杭城更適合療養,所以她決定等這次秦母來了,就不讓她再回杭城了。
柳府是高門大戶,雖是賜婚,但秦府還是顯示出了對其足夠的尊重,前來提親的人,除了媒公,秦氏族人就有十多個,聘禮更是不用說,大大小小的箱子,將柳府前院擺的滿滿當當的。
柳母秦母兩親家初次見麵,卻意外投緣,都曾是立於峰頂之人,脾氣相性都是相和的,況且秦府如此重視柳若白,柳母自然也得禮待人家。
秦泱新的宅子還未完全收拾出來,柳母便索性讓秦母住到了柳府,兩人時不時地聊聊天,喝喝茶,逗逗寶哥兒,也算是難得的天倫之樂了。
婚禮前期秦泱還是蠻高興的,拉著柳若白親自選婚服。
大酈的婚服不是耀眼的紅色,而是純潔的白色。
女著霞帔男著寬袖長袍,女子頭戴一頂簡單的鳳冠,男子則是玉冠綰發,白紗遮麵。
為人兩世,秦泱還是初次成婚,興奮程度可想而知。
柳若白雖然成過婚了,但也是掩不住的激動。畢竟這次和上次不同,這一次是要和他心愛之人成婚,而且相較於上次他當甩手掌櫃,他更喜歡如今的親力親為,雖然麻煩且累,但卻累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