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你好歹也是個男的,怎麼不聞自已的味道就好?」
「聞自己的味道哪有辦法興奮起來!真是越說越不舒服!你趕快到天上去騎你的腳踏車啦!」
雖然被扯開衣領的葦原倒在榻榻米上嗚嗚咽咽地假哭,主任卻絲毫沒有半點在意的跡象,隻顧著開始尋找筆電裏的檔案。這次則是換成入口處自動門前的防盜影片。
「哎呀……看看他繃緊身體提防狼群的模樣,實在是太棒羅……」
葦原隻好一邊把衣領的鈕扣扣好,一邊聽著主任滿臉陶醉地如此說道。
「那主任我先回家羅。」
「快滾!你這隻母豬!」
總之看到主任似乎打起精神後,葦原才放心地踏上回家的歸途。
3
與槍水學姊約好的隔天,我比平常還要早到學校並走到隔壁教室,趁著班會開始前的短暫空檔,我轉頭環視顯得有些冷清的教室裏……有了,某個用白色緞帶綁起馬尾,並用發夾夾起瀏海的嬌小少女正坐在教室角落。是白粉花。
她也敏感地察覺到我的視線,於是隔著眼鏡看往我的方向。
「……啊……佐藤同學早安……」
我一邊朝著她回聲早安,一邊對她無精打采的模樣感到有些驚訝,雖然她原本就不是個很有精神的女孩子,不過現在就像是整晚沒睡覺的表情。
我在她的手邊發現幾支筆與筆記本,原本我還以為她是忘記寫功課……結果筆記本上嗎密密麻麻地寫滿各式各樣的字,不隻是用箭頭互相連接,而且還有用橫線劃掉,或是用圓圈層層圈起的郜分……彷佛像是科學家使用過的計算紙一樣,不過就算找遍全世界……
『弓與箭(=因為太過危險所以用肉棒(熱狗)代替)+標靶男趴著用力夾緊屁股=(既直接又狂野地)正中好球帶就會發出『啊、~~!』叫聲的美妙自動判別係統』
不,應該說古今中外所有科學家的計算紙上都不會出現這種瘋狂的方程式,而且就某種層麵麵言,肉棒應該比弓箭還要危險,不隻是性命,感覺還會讓人失去還要更為珍貴的某種東西。
由於我看到她在下麵寫著『要勉強塞進去嗎!?』這段文字,於是我拿起桌麵的紅筆替她寫了『不可能』這幾個字,
「咦……啊!?佐、佐藤同學這個是……不是這樣的!!那個……這隻是一些小小的創意而已!!」
白粉頓時漲紅臉頰,並且趕緊闔起筆記本緊緊地抱在胸前。
「呃……所以你最近沒來社辦隻是為了想小說的橋段嗎?」
當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的同時,白粉似乎還摸不著頭緒地歪著頭,於是我把學姊擔心她最近都沒來社辦的事告訴她後,她才浮現出看似高興又有點尷尬的微妙表情。
由於她表示想到走廊說話,因此我們走出教室,來到比樓梯間偏僻,幾乎毫無人煙的廁所前麵。
「不過,你為什麼會特地寫這些東西……?」
隻見白粉支支吾吾地說著「呃……其實是因為……」,然後把最近發生的事告訴我。
……而這段話也是恐怖得讓我不禁寒毛直豎。
據說他們班已經有半數同學組成團體準備在校慶裏辦活動,但因為白粉的個性本身就比較內向,因此當然沒有參加那個團體,而且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參加的打算,而對方似乎也沒有邀請她的意思,所以她就沒有特別在意這件事,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聽說隻要提早申請的話,好像就能使用體育館的表演舞台,畢竟因為人數很多,所以他們好像決定要演短劇……」
然而,畢竟這群同學當初隻是一股腦地想辦活動,並沒有決定具體的活動內容,雖然學校采用「隻要申請就能獲得廣播社的協助」的製度,但問題是內容,在難得的校慶演出既有故事好像有點無趣……可是又沒有能夠創作劇本的人,當這群同學討論幾天到底該怎麼辦後,白粉也漸漸地感覺到這群同學不知為何把視線集中到她的身上。
「連我自己都搞不懂為什麼變成這樣……他們好像覺得我平常都在看書,所以創作劇本應該隻是雕蟲小技,然後就過來拜托我能不能幫他們寫劇本了……」
……這實在是太糟糕了,這就和喜歡看藝人搞笑,結果一股腦想演搞笑短劇或相聲卻冷到爆炸差不多,就算白粉平常再怎麼愛看書,要她寫出劇本未免也……不對,雖然這家夥平常就有寫小說的習慣,不過種類實在是差太多了,而且他們想要的東西和白粉平常寫的劇情……
最重要的是,電視劇、小說與舞台劇的劇本本身就有很大的差異。
簡單來說,想想大型機台的遊戲要移植到家用主機有多麼困難,應該就能理解其中的差異性了。由於最近家用主機性能獲得爆炸性的提升,因此或許並不是那麼容易察覺得到。原本遊樂場的大型機台都是高性能的高價機種,從以前在大型機台擁有絕高市占率的SEGA來看,推出家用主機時也是打著『能在家裏享受大型電玩的興奮感!』這種標語,不過兩者之間的性能差距就像F1與自家用車,即使連玩家都覺得很亂來,不過SEGA總是用天才般的創意、技術以及用毅力胡搞的絕招,甚至是偶爾會出現的「充滿苦澀的閹割感」等等,讓家用主機的遊戲史留下許多不朽的名作,同時也從好與壞兩方麵讓很多玩家跌破眼鏡。其中最讓人留下深刻記憶的……就是那款SEGAMARKⅢ稱為「啊嗚啊啊啊」(※注3)的遊戲。
由於直接說出遊戲名可能會有點問題,因此請恕我用昵稱代替,當時那款遊戲使用了模擬3D、輕快音樂與遊戲節奏,能夠享受高速移動的爽快感。為了移植這款風靡一世的FSTG(飛行射擊)傑作,雖然采用大容量4MB卡匣,不過硬體卻壓倒性地完全無法展現大型電玩的氣勢……結果遊戲內容可說是相當悲慘,就連發售日前一天興奮得睡不著覺的老爸都說……
「開始玩這塊遊戲後,結果起飛的不是戰鬥機而是我的魂魄啊……而且還是點燃噴射引擎令速起飛哩……」
※注1:1987年SEGA發售的大型機台遊戲『衝破火網AFTERBURNER』,日文發音各音節母音就是啊嗚啊啊啊,出處是日本某遊戲雜誌。
……當老爸說出這段話時,他總是有如回顧著青春回憶般看著遠方,而且浮現出爽朗卻又有些哀愁的表情。順帶一提,到了我和著莪這個世代,不知是否因為對大型電玩的『衝破火網』……應該說是對『啊嗚啊啊啊』沒有特別強烈的感情,所以我們都能用「MARKⅢ的性能本來就隻能跑出那種畫麵嘛」的理由,老實地把移植作當成別款遊戲看待,其實那時候的SEGA已經很努力了……嗯……
總而言之,隻要到了不同環境,看起來類似的東西也會變成截然不同的產物。
「隻是他們這樣拜托我……讓我很難拒絕……」
「所以你才會接下他們的請求?」
她微微地點了點頭。原來就是為了創作劇本,這陣子才會都沒到社辦報到吧?
「不過,我覺得寫小說和劇本應該是兩回事吧?」
「啊……可是還沒有到差別很大的地步……因為我平常就有寫作的習慣,雖然可能還不到完美的境界,不過應該勉強有辦法寫出來……」
「……白粉,你這句話下次要早點講,虧我剛剛還用簡單易懂的SEGA遊戲舉了一長串的例子,你要怎麼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呃……請問那是什麼意思呢?」
「算了,忘記我剛剛說的話吧……所以呢?寫的時候有碰到問題嗎?該怎麼說呢……例如隻能寫出平常你寫的那種橋段之類的……」
這時白粉突然露出有如腐魚般的眼神,而且還垂著頭彷佛念著咒語般喃喃地發山抱怨聲。根據她所說的內容,不外乎是幾乎每天都有新的要求與意兒,或者是抱怨劇情沒有連貫性,不然就是每天的意見都不一樣,還有催促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頻繁,應該說他們找上白粉時,距離校慶就隻剩兩個星期的時間了……大概就是類似這類的抱怨。
「明明期限就已經快到了,可是他們什麼東西都沒決定好,而且既然要演戲的話,那就還要練習和演戲用的服裝……結果居然都沒準備……害我現在每天都很怕來學校了……嗚嗚……」
雖然白粉帶著快哭出來的表情如此說著,不過最可怕的應該還是把『弓與肉棒的自動判別係統』塞給同學表演的這家夥吧?
「佐藤同學……你有沒有什麼好方法或點子能解決這件事呢?」
就算白粉用懇求的表情看著我……隻可惜我並沒有這方麵的才能或巧思,硬要說拒絕對方或許才是最好的方法……不過都走到這步田地了……
正當我也困擾地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時……突然有道視線猛烈地打在我的身上,程度幾乎等於被狙擊槍直接命中般,明明不是物理方麵的衝擊,卻讓我不由得冒出一股昏眩感。
我轉頭看往傳來視線的方向……結果視野裏居然見到……居然會有這麼巧的事,正好就是我們學生會的白梅梅會長大人。
她似乎已經先到過一樓的學生會辦公室一趟,目前正空著雙手從樓梯走上來……然後就維持著原本的姿勢僵在原地,她隻把頭轉向我們,眼睛瞪得有如反戰車狙擊槍的口徑般,這幾乎能射穿人體的壓迫感讓我很想點燃噴射引擎趕快消失在某處……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腦中還浮現出『佐藤洋,準備交戰』的神秘白人男性渾厚聲音,隻不過現在應該不能用『交戰』這個字,用『危險』形容或許還比較貼切。
「……你、你們兩個在這裏做什麼?」
白梅梅帶著不自然的笑容,一步步地確實地縮短與我之間的距離,她用白色緞帶把黑色長發在腰際綁著蝴蝶結束起來,而發尾就像她目前的情緒般不停搖晃。
糟、糟糕!扣除掉班會開始前這點以外,看到某個可愛女生在毫無人煙的地方帶著懇求的表情,還有某個正值桃花期並困擾地抬起頭看著天花板的帥哥……怎麼看都是告白的場景嘛!
雖然我很確定白梅梅是這麼判斷的,可是她的心底卻又有另一股『絕對不可能是這樣』的聲音……我想這應該就是她的動作如此僵硬的原因。
「呃……那個……其實我是想找佐藤同學商量校慶的事……」
「白粉,你該不會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白梅梅吧……?」
「因為……我不想讓小梅擔心……」
為什麼沒有跟她說啦!這樣隻會讓情況更糟糕吧!
「白粉同學很抱歉,我有點事想找佐藤同學,請稍微借我一點時間。」
白梅梅用有如銀魚的細長手指抓起我的衣領……不知為何還把我拉往男廁的方向。
「我隻是想找他說點話而已,請別擔心。」
她把滿臉呆滯的白粉留在走廊後,就把我拉進男廁並緊緊地招門鎖上,然後我就被推進廁所裏側,差點摔倒的我趕緊用手拉住最深處的窗緣勉強撐住身體,雖然我想發出「那個……」的聲音,卻卡在喉頭遲遲無法成聲。
名為白梅梅的恐怖象征離我越來越近……而且還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美麗笑容。
「我想這隻是我杞人憂天而已……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她居然會這麼明理!真不愧是白梅梅!觀察力真是太敏銳了!由於喉嚨僵硬得完全無法發出聲音,於是我隻好迅速地點著頭表示肯定。
「那真是太好了。不過白粉同學居然會在我之前找你商量事情,這件事實在讓我有點火大,之後我會向你道歉,所以可以稍微讓我發泄點怒氣嗎?」
我趕緊迅速地點點頭……啊!糟糕!?
「謝謝你,那麼……」
……佐藤洋,準備交戰。
可惡!警報器一直響個不停!才剛交戰就吃到強烈的攻擊!機體沒辦法保持平衡!根本沒辦法再繼續進行纏鬥……不行!也沒辦法離開前線!我已經分不清楚天空與地麵了!我在雲層裏嗎?不對,難道我已經出現視覺白化現象了嗎?糟糕……身體完全沒有任何感覺!隻有座椅傳來如同木頭般堅硬的觸感!佐藤洋!打起精神撐下去!趕快想辦法緊急彈射!雖然失去愛機是很痛苦的事……沒辦法了!趕快伸出左手拉起座位上方黃黑色的拉杆!這樣駕駛艙蓋就會彈開把座椅彈射出去!想想訓練時的經驗伸出左手……可惡!我找不到拉杆!根本是空蕩蕩的沒有東西……
「佐藤同學,你到底在做什麼?」
「要、要是不趕快緊急彈射就會墜機!我找不到拉杆……為什麼沒有拉杆!」
「我這次沒有打頭打得那麼用力吧……佐藤同學,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如果你又故意把我裝成沒看見的話……我又要生氣羅?」
當我一聽到這道女性聲音的瞬間,我的生存本能立刻傳來有如悲鳴般的警告聲,腦中突然像是一口氣拉開麵罩般變得異常清晰,原本一片白皙的視野浮現教室吵雜的景象……而且全身也同時冒出沉重的疼痛感。
「這、這裏是……!?」
我正坐在教室自己的位置上,還像是向天神尋求協助般高高舉起雙手,我應該隻是想找拉杆而已吧?不知為何內本同學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我,這點也讓我非常在意。
「你該不會真的沒聽我說話吧?」
我從後麵的座位聽見這道聲音,而且像是經過訓練的狗反射性地把臉轉了過去,然後趕緊回答「我怎麼敢呢」。
從正麵被銳利的雙眼瞪了一段時間後,我也慢慢地回想起剛剛發生過的事。
我在廁所被白梅梅修理的時候,隻有意識點燃噴射引擎飛到別的世界,被扁一頓後白梅梅好像還曾經向我道歉,不過又好像沒有……總之,我和白粉兩個人解開誤會後就回到教窒,然後我就開始拚命地尋找拉杆……這段時間白梅梅好像還找我商量「能不能替白粉想點辦法」。
「不敢就好,那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呢?」
白梅梅把身體靠在椅背並轉頭看著窗外,除了平常生氣的時候以外,她總是帶著一副冷靜的撲克臉,不過隻有這次的表情顯得有些困擾又苦澀。根據幾分鍾前的模糊記憶,我記得白梅梅知道這件事後,原本決定要動用學生會的權力強製取消戲劇的申請,不過卻遭到白粉求情而作罷。
雖然隻要她介入就能讓情況改觀,然而現在卻是完全無計可施,所以才會找我商量該怎麼處理這件事……不過回頭仔細想想,這種情況確實還滿不可思議的,她居然會對幾分鍾前誤會還狠狠痛扁一頓的對手尋求協助,再怎麼誇張也要有個限度吧。
「那就由你替她寫劇本怎麼樣?」
聽到我有些冷冷地如此說著,白梅梅隻是轉動眼珠瞪著我回答:
「如果可以我早就寫了,我就是對這方麵不拿手,才會找你商量的。」
「有困難的時候才想拜托別人,你不覺得這樣有點……」
「沒困難的時候選想拜托別人,那就隻是單純的懶人而已喔。」
唔……感覺問題好像被她巧妙地丟了回來……咦?可是好像有點怪怪的,我指的是她平常那副目中無人的態度……糟糕!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抓到語病了!難怪她會故意讓我不抱話說完,而且還在中間用別的話把我打斷!
……嗚嗚……不隻是物理層麵,就連精神麵都被白梅梅壓得死死的……可惡……
「看來你果然想不出什麼好方法吧……既然這樣的話,把他們逼到『想演也沒時間演』的狀況應該就是最好的辦法,要盡快找到兩三個團體核心人物……這樣就能讓他們自滅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你該不會正在擬定暗殺的計劃吧?」
「怎麼可能呢,我隻是料想到會有個不幸的小事故發生而已。」
這家夥該不會想從這間學校暗中除掉兩三個學生吧!?那拜托別人處理還比較好吧!糟糕!白梅梅的苦澀表情已經消失,而且還變回平常那副事不關己的表情!?難道她認為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嗎……!?
可惡!居然會有這種事!到底該怎麼辦才好!?為什麼我又會栽進這件麻煩事裏!混帳東西!身為正義英雄的我,絕對不能放任白梅梅在暗中牽線引起這場不幸事故……不過就算這麼說,我這個小市民根本沒辦法阻止白梅梅女王啊!我已經不想再惹她生氣了!真的很恐怖耶!
等等,我記得有個偉人說過「現在放棄的話,比賽就結束了」,所以別放棄!趕快想點辦法!先整理出目前的狀況吧!最根本的問題到底是什麼?根據白粉所說劇本其實是寫得出來,問題是其他同學接連提出的要求(而且還有可能隨著時間改變),還有到表演當天沒時間準備戲服等等……大概就是這些,後者隻要勉強把劇情設定在學校就好,不過互於同學們接連提出的要求……沒辦法,就隻能全部接受了,問題是需要一口氣把劇情趕出來,讓同學沒辦法再追加要求……不對,我猜就算寫出來,之後一定又會吵吵鬧鬧要改東改西的,既然這樣就隻能一口氣寫完沒辦法再做更動的劇情了……
「白梅,學生會和校慶執行委員會審核劇本嗎?」
她把第一節課的敦科書拿了出來,以很不耐煩的口吻回答:
「目前還沒有這個預定……有什麼問題嗎?」
「等白粉把劇本寫出來後,要是同學又有要求,我隻是想說能不能弄成沒辦法再改變的情況而已。」
光靠這番話,觀察力敏銳的她似乎就已經理解我想表達的意思,隻見她稍微思考片刻後,就說出「雖然這算是校慶委員會的處理範圍,不過我有辦法臨時請他們組成審核小組」這個我所期望的答案。校慶執行委員會的活動內容原本就是限定在校慶這段時間,而且在烏田高中算是名符其實地隸屬於學生會底下的組織,因此隻要有適當的理由或名分,據說白梅以及學生會還是有一定程度的權限能夠自由操控委員會。然而,這對白梅來說已經是自己能夠解決的事,她似乎認為我的想法隻是多此一舉,因此眼神也顯得有些冷淡……要是內本同學看到她的眼神,肯定會興奮地發出「喔耶!」的歡呼聲。
既然如此,問題就隻有寫劇本的時間和岡學們強迫提出的要求而已了,前者我無能為力,那後者的話……
我從自己的位子站了起來,雖然白梅朝著我提出「你要去哪裏」的疑問,不過我還是無視她再度走到隔壁班的白粉旁邊,她仍然像剛剛一樣敞開那本筆記簿並帶著困擾的表情,於是我要她說出同學們到底硬推了什麼要求,她似乎把同學們說過的話都記在本子裏,由於看起來有點多,我隻好把幾個比較誇張的要求挑出來。
預算除了治裝費以外必須接近零;預定演出的岡田、本田和安達這三個男同學絕對要成為主角,而且要既有趣又出鋒頭,隻不過安達同學希望能擔任帥氣的角色,或許該說其他角色一概不接受;身為負責人的我(小林同學)絕對要當女主角;故事內容一定要是愛情故事,對方當然是安達同學;包括一般人在內的男女觀眾都能輕鬆享受的原創劇情,當然是要好結局;雖然不能走陰沉路線,不過出現有心裏創傷的角色沒關係,希望是有點不可思議的故事……沒錯,最好是走童話風格的浪漫故事。
……這到底要怎麼寫啊?難怪白粉會這麼煩惱,根本隻有一休和尚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嘛,還好這裏沒有提出『能讓人感動落淚』的要求,不過該怎麼說呢………
「白粉,這是我用直覺亂猜的喔……先不管一開始那幾個,後麵的幾乎都是那個小林負責人的要求吧?」
白粉偷偷地瞥向教室的一角,有幾個女學生聚集在某個座位旁邊,而且還有說有笑地看著雜誌……
「不,其實連男同學的指示都是……沒錯,全部都是小林同學的要求。」
發、現、元、凶、啦!!犯人就是那個叫做小林的女生!!都是因為她,才會讓我輾轉間接地被白梅會長教訓……!!
雖然剛剛我還拚命地想著要阻止白梅的暗毅計劃,但當我發現事件的全貌後,甚至連我都覺得消失一個人應該也沒什麼關係了。
「……隻要搞定那家夥應該就能控製住狀況,所以你別擔心羅,我猜這場戲應該會從節目表中消失,這場舞台劇的空檔也會變成休息時間。」
「呃……這是為什麼呢……」
……白粉似乎沒想過白梅和她的屬下最近會策動什麼樣的計劃,不過被蒙在鼓底也是件好事。
就在這個時候,白梅也同樣來到這間教室裏,雖然她好像是要來監視我的,不過時機算得還滿準的,於是我朝著她招手把她找到白粉的座位旁,並且把整件事的概況告訴她。
結果白梅立刻眯起眼睛,以飄散著妖豔氣息、宛如名刀的銳利視線朝小林瞪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看著雜誌的小林似乎也感覺到某種氣息,隻見她嚇得差點發出巨大聲響站起身,並慌張地轉頭環視周圍的情況。
「白粉同學別擔心,今天放學後我會稍微找她聊個天,應該就不需要再擔心劇本的事了……應該說這場話劇或許有可能會直接取消。」
白梅梅露出絕對不會在我麵前出現的溫柔笑容,然後朝著坐在位置上的白粉如此說道。
她的側臉甚至漂亮得讓我不自覺地心跳加速……不過,當我回想起她就是帶著這種表情策動暗殺計劃的時候,也讓我再度感覺到她的恐怖之處。
白粉把視線落到桌麵的筆記本上,並且有些支支吾吾害羞地喃喃回答:
「可、可是小梅……其實我還滿想演這場戲的,應該說我想寫看看這出戲的劇本……」
她的話讓我讓我感到有點驚訝,感覺好像和平常的白粉不太一樣。
以前她碰到這種事就會立刻退縮,或許該說還會欣然接受白梅梅的提案,然而……
「……可、可是這樣不會很辛苦嗎?很有可能會因為壓力搞壞身體喔,就算勉強把劇本寫出來,給那種會提出無理要求的人握有決定權,最後又會落得很難看的下場喔,白粉同學你應該很清楚這件事吧?」
白梅梅似乎沒料想到會被拒絕到這種程度,她的笑容已經消失,而且麵露焦躁地將手撐在桌麵上。如果是平常的話,我可能還會享受地看著她的模樣泄恨,不過這次對白粉來說算是很緊急的事,身為朋友還是應該必須阻止這種事發生。
「白粉,白梅說的沒錯,照著要求實在沒辦法寫出正常的劇情,而且她居然自己都說預算趨近於零,那根本幾乎沒辦法寫出童話般的劇情嘛,就連一些演戲用的小道具都沒辦法準備喔。」
旁邊的白梅恢複原本的站姿,並輕輕地挽起雙手點了點頭,看到平常隻會對我采取敵對態度的白梅同意我的說法,也讓我非常高興而繼續說著:
「而且說到服裝,照理說製作妖精或怪物的衣服都會很花時間,在沒時間又沒經費的情況下,領導團隊的人又是那副不想負責任的樣於。既然這樣的話,還不如像某個搞笑短劇的諧星穿上全套緊身衣……」
「佐藤同學,我猜你是不是和奇幻故事搞混了呢?這裏指的是童話或以前的故事,不一定是要和怪物戰鬥或出現妖精的故事喔……」
聽到白梅梅無奈地歎著氣如此回答,我也像是咬到舌頭般立刻中斷話語,雖然她說的確是無庸置疑的事實……那個……至少現在的目的是說服白粉吧……
隻見白粉迅速地重新戴好眼鏡,鏡片裏側還流露出讓我不寒而栗的銳利眼神。
「……喔?全套緊身衣啊……也就是隨時處在搭帳……啊嗚!」
由於我不想大清早就聽到讓人反胃的話,於是我迅速地拉了一下白粉的馬尾辮,白梅會長也同時用強烈的一腳把我踢向教室的牆壁,響亮的碰撞聲瞬間讓我受到整間教室同學的注目。
「佐藤同學,請你不要隨便跌倒,這樣會讓白粉同學沾到灰塵……白粉同學?」
我趴在地麵抬起頭看著白粉,隻見她正用手撐著下顎並喃喃自語地說著話。
「全套緊身衣……有點不可思議的夢幻童話……有心靈創傷的角色……愛情故事……愛情……這樣說不定可以喔……」
這番話也讓我和白梅頓時「咦?」地瞪大雙眼。
夜色尚薄的星空彷佛像是大型壁畫般掛在社辦窗架外側,耳邊傳來的「啪嚓」聲讓我把視線轉回圓桌的將棋盤上,還能感覺到槍水學姊在桌麵下重新蹺起雙腳的氣息……而她則是用手撐著下巴並緊緊盯著棋盤。
「……所以呢?白粉現在在做什麼?」
「她好像一口氣浮現出很多點子,就連下課時間都是拚命寫稿,午休的時候聽說好像已經完成初稿,目前正在讓同學看內容,我想這次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就我從途中看過的內容,雖然她勉強把所有要求都塞進裏麵,不過整體而言算是和小林同學的預測相差甚遠,就連與這件事沒有直接關係的我,都很期待她看到內容時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
再來隻要在小林同學提出更多無謂要求前送審,白粉的任務到這邊就算結束了,至於委員會那邊應該已經由白梅經由學生會施壓,將會對內容與表演方式進行倫理規範的審核,簡單說就是很像業界的CERO製度(ComputerEntertainmentRatingOrganization)……也可以說是掛著羊皮的『對小林用係統』,至少比那個『弓與肉棒的自動判別係統』還要健全且和平太多了。
「原來是這樣。那就好,看來好像替你添了不少麻煩,雖然我隻是希望你去看看情況,沒想到居然會鬧出這麼大的事。」
學姊就像稱讚幫忙跑腿的孩童般對我露出微笑,我隻好害臊地回了一聲「沒什麼啦」……而且還感覺到有點內疚,因為其實我並沒有做出什麼特別貢獻。
「話說回來……學姊,半價同好會在校慶要辦什麼活動?要是不趕快申請的話,就有可能會搶不剄場地喔。」
「嗯?我們沒有要特別辦什麼活動喔?」
「……咦?呃……漫畫裏不是常常出現參加社團的高中生會辦某些企劃嗎……例如演戲或是臨時組成樂團等等,在這個學生生活的重要活動裏渡過超乎日常的時間,就連平常感情很差的死對頭,不知何時都在炒熱校慶的活動裏培養出感情,或是和喜歡的人藉著校慶一口氣縮短距離,然後讓女孩子在後夜祭哭著迎接最感動的尾聲……」
「要是所有社團都在做這些事的話,那校慶就辦不起來羅。佐藤,你怪怪的漫畫看太多了,校慶就是要分成辦活動和負責觀賞的人喔。」
……這時,我也深刻地體認到自己還是活在寬鬆教育的世代。難道我就是那種會提倡賽跑時必須大家手牽手排成一列跑過終點,或是舉辦讓所有女生都扮演白雪公主的莫名其妙園遊會的人嗎?
仔細想想,的確那隻是漫畫裏的某個場景,除了演出的主要角色以外,甚至還有好幾倍的人都是沒有出現名字的NPC。
為什麼我會以為自己是校慶的主角呢?
……不過,我想大家都是沒有明說,而在心底偷偷想過自己是全世界……不對,甚至是跨足異次元壯闊故事的主角,隻是現在屈就於無聊的日常生活中,某天就會從天空掉下一個女孩子,讓自己最強的某種能力突然覺醒,從那天起就一定會揭開超常生活的摩幕等等……不過,心底某個角落的冷靜思考卻傳來「最好是有這種事」的自虐型吐槽,而且這還是99%無庸置疑的事實。我知道的,其實心底的某處早就已經知道這個事實了。別說是主角,自己甚至連個登場角色都算不上……不對,甚至連半個NPC都沒有,或許我們期盼的興奮故事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既平凡又無趣的日常生活才是這個世界的全貌,也是自己人生的一切……
原本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不過就在我碰到那個女孩後……
「……學姊,你覺得這種感覺的戲劇怎麼樣?」
「喔,原來你是指這個啊,聽到你突然開始自言自語還滿恐怖的。」
我們「啪嚓啪嚓」地下著將棋,下到一半我就低頭宣布投降了。
「如果你想演戲的話,那請白粉讓你參加怎麼樣?時間應該還來得及吧?」
我則是一邊回答「其實我不是想演戲啦」,一邊把棋子與棋盤收拾幹淨。
「我原本以為同好會要辦活動,所以把朋友找我參加的活動全都拒絕羅。」
雖然隻要向朋友說清楚,要重新參加應該不是什麼問題……不過,我還是想在同好會和學姊辦點活動。
學姊把撐著臉頰的拳頭攤開,把臉繼續放在手掌上困擾地發出「嗯~~」的聲音,而且把眉頭皺成八字型,若有所思地抬起頭看著天花板。
「雖然你這麼說……可是白粉有戲劇要忙,我也要去參加桃男朋友的演唱會,還要幫忙蔓參加誌工社的慈善義賣活動,而且……其實我妹妹還要從老家一個人來參加這場校慶,要在照顧她的情況下辦活動實在有點困難,隻不過………」
學姊微微地朝我瞥了一眼,我也用認真的眼神回看著她,再怎麼說我們也已經相處了半年,當學姊露出這種表情時就代表有機可趁,於是我也稍微探出身體繼續懇求學姊。
「隻讓你在校慶裏無所事事好像也滿殘忍的,不過還是……」
「那我也能幫忙照顧妹妹喔!」
「我妹妹還滿怕生的,還有身體不算是很健康,而且最重要的是非常任性……照顧她會很辛苦喔。」
「那我可以找著莪過來,那家夥從以前就很容易和小朋友打成一片喔。」
這番話讓學姊顯得更加猶豫……我則是更加向前彎下身體,並且用幾乎能將臉頰望穿的眼神盯著學姊,就像是隻期待散步的小狗一樣。
「因為白粉沒有要參加戲劇演出,所以當天應該會滿閑的,就算要幫忙應該也隻有校慶的第二天,而且大概隻會花一個小時而已。」
經過一陣子的猶豫後,學姊總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並決定讓步。
「算了……那就來辦點活動吧。」
我忍不住發出「好耶~~!」這道有如孩童的歡呼聲,而且還擺出慶祝的姿勢,學姊也被我的模樣逗得發出噗哧笑聲。
「好,差不多要到油神的半價標簽時刻了,就在路上考慮看看要辦什麼活動吧。」
「啊……我沒有要到油神的店,今天我有點想去大奶媽那邊看看耶。」
「佐藤,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那邊的環境實在太特殊了,昨天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要是不換個時期,別說是搶到便當,就連想見到便當都是件難事,而且連我都沒辦法在那邊搶到便當喔。」
……我差點脫口說出「就是因為這樣才要去」,不過最後還是選擇用苦笑瞞混過去。
要耍酷就等搶到半價便當之後再說吧。
等結果出來再炫耀就好……畢竟要是失敗的話也會很丟臉。
於是我們兩個一起走出社辦,並且沿著樓梯走下社辦大樓。
「學姊,校慶要不要選擇最常見的壽喜燒攤位呢?」
「不,就算現在申請,應該也會被分到很差的地方,這樣就幾乎沒有獲勝的機會了。」
「……獲勝的機會?不是隻要能享受有意義的活動就算贏了嗎……?」
學姊突然露出銳利的眼神,並且伸手朝我的額頭「啪」地拍了一下。
「佐藤,你在說什麼東西?既然要做就要賺錢……不對,應該說做生意的最優先目標就是獲取利潤。」
……咦?怎麼好像有點怪怪的?感覺和我希望出現的結果好像一口氣出現很大的落差。即使沒辦法像漫畫裏的男女主角,在戲劇或樂團表演時突然發動隱藏威能出現驚人演出,不過說到擺攤時見到的人生百態……雖然辛苦卻也很快樂,心底某處還希望著這段時間永遠別結束……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與學姊急速拉近距離,最後則是兩個人留下一生都無法磨滅的青春書頁……原本我是這麼想的,為什麼這時候會有資本主義跑出來插花?
學姊挽起雙手開始認真地思考
「既然已經沒辦法期待能搶到好位置的話……就隻能采取移動販賣的方式了,這樣商品數和種類就會受到限製,要在想這種情況獲取龐大利益……」
……聽到學姊說出這番話時,我已經微微猜到這不是我所想的校慶了……而且有很高的機率會成真。
我在社辦前與學姊告別後,就和昨天一樣在八點前來到大奶媽的店,也同樣在確認完便當菜色後,就與途中遇見的柚子並肩望著陳列的麵包。
由於她朝著我「嗨」地打了聲招呼,我也點點頭表示回應。
「目前剩下四個便當啊……感覺成功率會比昨天還高呢。」
「洋,你想得太天真羅。如果是平常還很難說,現在這個時期不管剩多少便當,隻要惡靈妖精出現就會全部搞砸……」
柚子講到一半就突然打斷話語,店內也瞬間冒出緊張的氣息,好像有某個人正準備走進店裏。昨天的經驗讓我自然地繃緊全身,店裏的狼群也同樣轉頭看向入口大廳處,由於隻有某個看似小學生的少年小跑步跑向餅幹區,因此店裏的緊張感頓時消失無蹤。
之後隻要有人一走進店裏,我們就會繃緊身體,發現並非是惡靈妖精後,又會安心地再度放鬆情緒……我們就這樣重複著這種狀況,再加上我走進店裏沒有經過太久的時間,光是站在維持適當濕度與室溫的店裏,就讓我的全身微微浮現出汗水。
這種對精神造成的負荷真不是蓋的,而且就算緊張都沒辦法改變結果……雖然我不太想的這麼悲觀,但身體就是會不由自主地做出反應。
……即使幸運地讓我撐到半價標簽時刻,我到底還能發揮出多少程度的實力戰鬥呢?就算受到饑餓感加持,我有辦法懷著這麼疲勞的感覺與其他狼群交手嗎?我想其他人應該也是一樣……不對,在這裏的狼應該都有習慣這種緊張感的優勢才對。
我閉起眼睛搖了搖頭,不知為何腦中都隻有浮現出消極的想法,於是我開口向柚子說話試著改變自己的心情。
「話說回來……呃……柚子你有到過別家店的經驗嗎?」
「我其實很少到別家店……至於原因當然是我隻想吃這家店的便當,因為這家店的便當很特別,別家店的便當根本沒辦法代替。我最早吃到這家店的便當是在兩年前,那時候還沒有稱號的我湊巧吃到這個便當後,好吃的程度當然不用說,還能感覺到那個便當好像想對我表達某種訴求,讓我的心裏一直有種小鹿亂撞的感覺……」
柚子就像是述說著戀愛的過程,還像是收到最浪漫情書般紅著臉頰,微微地垂著頭說出這段話語。和收到石岡同學的情書後,因為不想自己看、而到我房間滿臉厭煩地念出來的著莪可說是天差地遠。
柚子把偶然搶到的半價便當有多麼好吃,還有沒搶到時會有多麼雞過,以及最近被惡靈妖精影響而無法展現身為狼的身手,隻能默默回家的心情有多麼無奈等等……看來她有很多想要分享給別人的回憶,因此她的話一直沒有停過。
「自從吃到大奶媽做的便當後,我的心就一直被那個便當占據,因為那個便當的味道既細膩、純真又率直……最重要的是裏麵含有幾乎能撼動人心的熱情,洋隻要吃過應該就能理解這些話的意思了……嗬嗬,不過我不會這麼輕易把標當讓給你的喔。」
柚子用有如戀愛少女的表情與聲音靦腆地如此說著,與先前宛若少年的模樣顯得有些不太一樣……明明之前還沒有特別意識到,但她剛剛的模樣卻讓心中傳來小鹿亂撞的感覺,仿佛就像被她一把掌握住心思似地。
表示她的模樣就是這麼可愛……不過頂多隻持續了兩秒左右的時間。
當入口大廳處傳來年輕人談笑聲的瞬間,柚子的表情立刻從戀愛少女變成被妒火焚身的惡女,滿臉厭惡地皺起眉頭並咬著自己的手指。
「那群混帳垃圾們又來了……總是過來找我的麻煩……真想把他們全都殺掉。」
我的心就這樣被被抓起又被拋了出去。
「所以你今晚也沒搶到羅?」
「是的,都被惡靈妖精一個不剩地搶光了。」
我和槍水學姊一如往常地並肩坐在窗邊月色照亮的座位上,並且隨著「我要開動了」的聲音開始享用各自的晚餐。
我的晚餐當然還是丼兵衛與飯團(鮭魚口味)的王道組合,前往油神超市的學姊搶到的便當名叫『隻靠豬排就滿足了嗎?你想要的應該是這個吧!?大碗炸物咖哩飯』,簡單說就是炸物咖哩飯的加量版……不過,這卻是個有豬排、炸蝦、可樂餅、炸火腿排與咖哩的誇張便當。
「所以我才說那裏太過特別了,是個就算沒搶到東西也不奇怪的領域,這樣就會沒辦法好好享受難得的美食之秋喔。」
說完這句話後,學姊一口咬下沾滿咖哩的炸蝦……不過學姊,你今天的便當根本沒有任何季節感可言吧……而且看到她滿臉笑容地說著「嗯,咬起來還真嫩」的模樣,我實在沒勇氣這麼吐槽,而學姊也開口問我「要不要吃一口看看」。
「……不,現在還不想要。不過便當果然還是會隨著季節更動菜色嗎?」
「當然,便當也是會配合季節改變菜色的,之前不是有出現過秋鮭與當季米的便當嗎?另外還有秋刀魚、番薯、以鬆茸為首的菇類、秋茄等等……對了,還有栗子也是,用到這些食材的便當自然而然地都會變多喔。」
我一邊吸著丼兵衛的麵條,一邊回想著今天大奶媽超市剩的四個便當……不過感覺好像都和季節沒什麼關係……該不會因為是高級取向的店,所以預算也會有比較充裕的空間能夠隨便變通吧?我也試著向孿姊詢問這件事。
「那邊與平常的超市沒什麼兩樣,同樣也會推出使用當季食材的便當,我想應該是你到那邊之前就已經賣掉了,至少去年我就有看到栗子的……沒錯,他們差不多也是現在這個時期出發的。」
「出發?」
「詳細情形我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那家店在這個時期會舉辦類似撿栗子的員工旅遊,然後用剛撿回來的栗子做成蒸糯米飯,不知道今年會不會也是這樣,可是去年我光顧的時候就有舉辦旅遊,追獵魔犬也說過前年曾經辦過,所以我想今年應該也是八九不離十。不過能不能撐到半價時刻我就不知道羅。」
「學姊那次有半價嗎?」
學姊突然瞬間停下叉匙,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刺進火腿排裏,濃稠起司也跟著流了出來。
「……隻有一個而已,不過是被追獵魔犬搶走的。」
我一邊吸著丼兵衛的麵條,一邊想著難怪那天學姊最後會選擇放棄那家店。
4
結束課程後,我拿著昨晚和學姊寫好的校慶企劃申請書,與白梅梅一起在校園裏並肩前進。
彷佛被她「請進」的話語吸引般,我也跟著走進位於校舍一樓的學生會辦公室,裏麵並不像丸富的學生會辦公室,牆壁上並沒有貼著強調這裏是學校的海報,而是類似外麵辦公室的裝潢模式,而且與其說是日係公司,倒還比較貼近外商公司的類型。不隻是四處飄散的誘人咖啡香味,或是幾乎遮蓋整麵牆壁的整齊資料櫃等等,房間中央的辦公桌還做成能夠讓成員專心工作的隔間,雖然站起來就能環視整間辦公室,但隻要坐著就不會意識到他人的視線,至於最顯眼的特徽就是那麵大白板,隻有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與整齊房間成反比的無數文字,看起來好像是記載著學生會的工作內容……不過,身為外人的我看不太懂到底是寫些什麼。
當我一走進裏麵,其中一位女學生就起身與白梅梅短暫地說了幾句話,從她們透露的字句裏能夠發現,先前所說的審核機構為了通知必須義務性提出劇本與演奏曲目,已經派遣校慶執行委員四處將這件事傳達給各個組織了。
「雖然這樣會增加工作量,不過我覺得這確實是很好的提議,而且還能事先防範問題發生。」
看到白梅梅朝我瞥了一眼,我們兩個也互相點了點頭。就結果來說,這算是我們兩個想出的製度,雖然我不知道白梅梅是怎麼辦到的,不過能夠順利完成確實是件好事。
「那麼,目前都沒有半個校慶委員在辦公室裏嗎……原來如此,那佐藤同學的申請就由我負責吧,請跟我來。」
白梅梅說完這番話後,就把我帶到隔壁房間……或許該說是某個用玻璃隔開的另一個房間裏,先前我會說很像外商公司的原因就是這個房間,裏麵有張放著電腦的氣派辦公桌與辦公椅,男外還有一對三人座的沙發,感覺就像兼具會長室與待客室的功能。
我走進房間時順便摸了摸隔間的玻璃,結果發現那並非是玻璃而是壓克力板,看來應該是後來才做出的隔間板,上麵還能見到簡單設置的百葉窗,下麵則是鋪設滾輪,似乎能夠根據狀況做出不同的調整或移動。
由於看到白梅梅先坐在沙發上,我也彎腰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並且把申請書擺在桌麵上,看到內容的白梅梅則是突然皺起眉頭說道:
「……隻賣茶而已嗎?而且還是寶特瓶裝的?」
發現白梅梅用滿腹狐疑的眼神看著我,我也隻能帶著苦笑點了點頭。
昨晚學姊提出的計劃,簡單說就是移動銷售茶水,而且還不是現泡或是稀有種類的茶,而是店鋪平常販賣的五百CC寶特瓶裝茶。
我想每個人都會覺得這很沒創意,畢竟這可是學校全體動員的年度盛事,為什麼還必須窮酸到賣寶特瓶裝的茶?昨晚我也曾經向學姊表達過這個意見,不過聽完學姊出乎意料的縝密計劃後,也讓我不得不接受她的提案。
雖然其他地方也有可能會販賣飲料,不過因為是在慶典時間,照理說會是海外的奇怪飲料,或是蘇打類的甜膩飲品這些容易受到慶典氣氛影響的商品。不過在慶典時最需要的飲料其實是茶水……沒錯,以前參加集訓時也曾聽學姊說過,慶典大部分都是以油頰料理居多,即使是以刨冰為主的甜點類食物,也總是以冰淇淋或可麗餅這類甜品為大宗,因此吃完這些東西後最想喝的飲料並非是果汁,而是沒有甜分的清爽茶水。學姊就是鎖定此種需求,打算便宜地向無名廠商進貨並統一以百圓銷售,而且因為是移動叫賣,既不需要茶水以外的預算,萬一有剩還能活用便宜進貨的優點,把利於保存的寶特瓶擺在半價同好會社辦裏,讓每天參加爭奪戰後的會員能夠配著便當享用,簡單說就是這種如同奇跡般的兩段式策略,也是聽似沒創意卻相當穩健的商業手段。
……而接下來的事我並沒有向白梅梅說明,其實我和學姊已經事先調查過校慶的擺攤準則,裏麵並沒有記述有關移動販賣的規定,因此說難聽點即使這麼晚才提出申請,情況緊急時還是能夠擅自賴在條件優秀或是無法擺攤的位置,而且根據學姊所說,好像每年在第二天的黃昏時分會有很多人想要出清商品,因此會采用從前販賣車站便當的方式四處兜售,也讓校方似乎已經默默接受這種移動販賣的方式,所以理論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學姊提議的移動販賣……聽起來雖然很樸素,卻是穩健卻大膽遊走在規定縫隙間的稀有經商手法。
原本白梅梅還用冷淡的眼神看著我,不過在我說明結束之後,她也不禁佩服地發出「嗯,原來如此」的聲音。當我提到移動販賣時,由於她瞬間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因此很有可能已經發現我們的大膽手法,然而她卻沒有提出關於這件事的任何意見。
「的確就像槍水學姊所說的,目前並沒有販賣普通茶品的申請,但還沒有到完全與茶無關的程度,還是有使用教室的咖啡廳與茶道社的正式展覽,不過販賣飲料的慣格都是一律兩百圓……這個想法說不定真的能抓到盲點,我認為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白梅梅先從沙發站起身,並且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幾張紙與筆,然後不知為何還坐在我的旁邊,看來好像是申請表有些疏漏,因此她仔細地逐一告訴我該怎麼填寫與變更的地方,原本隻是普通處理學生會的工作……不過該怎麼說呢?不知是否因為我的人生很少有這種場景,因此也讓我微微傳來心跳加速的感覺。
結束填寫與訂正後,她就把剛剛那幾張紙交給我,並且看著自己的份開始朗讀內容,那好像是在校慶進行商業活動或販賣飲料時,必須當麵聽校慶執行委員或學生會成員說明的注意事項。
……不過很奇怪的是,我的眼睛並沒有看著紙,而是不自覺地盯著白梅梅。她散發出完全不像同年級學生的沉著氣息,身後的秀麗黑發閃耀著東方美,沿著文字移動的瞳眸並沒有平時的銳利感。她那優雅富涵氣質的嘴唇甚至像是朗誦詩歌般念出字句,而且我們都是穿著夏季製服,因此從彼此輕觸的肩膀還能微微感覺到她的纖細身段,不靠近就感覺無法聞到的淡淡清香也緊緊地撥弄著我的意識。
「以上就是注意事項,請問有任何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就請在這裏簽名——佐藤同學?」
從影印紙後抬起頭的白梅梅從極為接近的距離盯著我,瞬間我似乎能夠理解昨晚認為校慶與期望有段差距的原因了。沒錯,因為這次校慶並不是讓我拉近與學姊之間的距離……而是與白梅梅之間的距離,命運就是這樣把我們湊在一起,因此昨晚學姊才會毫無浪漫之意地想出資本主義的穩健商法。人是沒辦法違抗命運的,回過頭仔細想想,白粉那件事說不定就是天神為了讓我接近白梅梅的考驗。
剛開始反目成仇的男女,居然會為了校慶這個共同目標團結一致,然後不知不覺地從憎恨轉為愛意……我個人並不討厭這種老掉牙的劇情,應該說是非常歡迎!
「……佐藤同學,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抱歉,不小心就看著你的臉看到出神了。」
我露出認真的表情看著白梅,我們隻要伸長脖子就能互相碰到嘴唇,我想她應該也會紅著臉發出「你、你這個笨蛋在說什麼啦!」的老套反應……如果有這麼順利就好了。
……嗯,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發現沒這麼好的事了。
白梅看著我的優雅眼眸就像看到餿水般流露著不屑,不知為何還突然站起身,將壓克力牆上的百葉窗拉了下來。
「看到別人這麼認真工作,你這樣半開玩笑是故意要惹我嗎?而且還挑在我這麼仔細說明事情的時候,雖然我不知道你會怎麼想,不過這樣讓我還滿生氣的……我可以好好發頓脾氣嗎?」
背後傳來這道白梅梅的聲音,而且還變得越來越近,接著她把白皙的手放在我的肩頭,而我也靜靜地舉起左手……尋找應該在座位上方的逃生用拉杆。
……不知為何怎麼找都找不到,完全沒有逃出去的可能性,我隻能陪著愛機一起墜機……好夥伴,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幫我轉告妻子說我很愛她……一道強烈的衝擊也把我的話瞬間打斷。
之後她則是一邊踩著我倒在地麵的頭,一邊再度開始朗讀紙上的注意事項。
「佐藤,你今天怎麼又是吃丼兵衛?」
槍水學姊在油神那裏搶到半價便當後,正好與我在社辦大樓前碰麵,而她開口的笫一句話就是這個,我隻好輕輕舉起塑膠袋尷尬地點了點頭,然後和她一起走向社辦。
?
?「現在應該還來得及趕上老叟的半價標簽時刻,昨天你也是這樣,到底是怎麼了?」
一走進社辦後,學姊就立刻按下電熱水瓶的再煮沸鈕,並且把搶來的便當放進微波域裏,我也把丼兵衛放在桌麵,然後從冰箱裏拿出麥茶、準備杯子。
「不,我隻是想在大奶媽的店拚拚看而已。學姊你不是也說過那家店都是些很特別的家夥,既然要對付那些家夥,要是再考慮老叟的店的話,光是決心就會輸別人一大截,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決定失敗隻能吃丼兵衛,這就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喔。」
「嗯,難怪你昨天會很反常地拒絕嚐嚐便當的菜……可是這樣的話……」
學姊似乎還有些話想說,不過電熱水瓶傳來水已經煮沸的電子聲,於是她又把差點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我打開丼兵衛的蓋子,把湯粉與熱水倒進碗裏,學姊則是開始加熱放進微波爐裏的半價便當,並一如往常地緊緊盯著旋轉盤上的便當。
「果然還是有惡靈妖精吧?」
「沒錯,他們在七折貼紙的時候就出現在店裏了……」
我們與平常一樣並肩坐在窗邊的位置,並且發出「我要開動了」的聲音開始享用晚餐,由於這陣子白粉都在練習戲劇的演出,因此幾乎都隻育我們兩個待在社辦。
學姊則是先說了句「雖然我不是很想說這種話」做為開場。
「佐藤,你差不多也該發現沒辦法搶到便當的事實了,在惡靈妖精出沒的這段時期,到大奶媽的店實在是很不利的選擇,而且隻吃丼兵衛會讓營養很不均衡的,你為什麼會那麼執著於那家店?」
雖然我很想故意要帥地回答「因為學姊還沒吃過那裏的便當啊」,但現在說出這種話總覺得還是有點奇怪。
畢竟這是搶到便當後才應該說的台詞,而且還要盡量裝酷並吊盡學姊的胃口。
「話、話說回來……學姊,當這裏還是社團的時候,應該有人搶到過那裏的便當吧?那個人到底是怎麼搶到的?」
我試著硬把話題轉了個方向,學姊似乎沒有特別在意,然後就抬起頭看著天花板開口回答:
「嗯……我記得那時候也是連續好幾天都在大奶媽的店碰壁,在某天突然有個便當撐到半價標簽時刻,而且是在惡靈妖精頻繁出現的校慶前夕。大家都不想錯失這個幸運的機會,於是他們與以追獵魔犬為首並占據那家超市的狼群展開激戰,最後才總算搶到了那個便當……可是那天我剛好與小桃她們有約,所以沒辦法到社辦報到,隔天才知道他們搶到便當,所以也沒品嚐到那個便當的味道,就連現在有時候都會覺得很可惜。」
「……原來這麼厲害啊,那個人到底是誰?」
「你應該也知道他,就是前任半價社社長《魔法師》(Wizard)金城優,也是那名擁有最強稱號的狼。」
5
……從那天之後,我不知道自己又過了多久靠丼兵衛支撐的生活。
不論是精美的高湯、換包裝重新推出的加量麵條、還有以豆皮為首的各種高檔食材、以及維持高品質並漸漸增加到十種的口味……不過附近賣的頂多隻有四種而已。總而言之,現在我仍然是靠著丼兵衛解決晚餐,但即使味道再怎麼好吃,連續吃好幾天還是會變得很膩,而且由於午餐隻能靠著福利社的麵包果腹,怎麼看都很容易讓營養變得很不均衡,尤其是缺乏植物纖維的三餐更讓我與便秘展開無數次的纏鬥。
原先學姊有好幾次都要我趕快放棄,到現在已經變成帶著歎息說著「你今天也要去嗎?真是個頑固的家夥」,甚至還說「如果是打輸還沒關係,挑戰還沒開戰就已經確定會輸的地方實在會很辛苦,至少要想想自己的退路……例如趕到老叟的店之類等等」,隻不過這些話直到前天就沒有再出現了,學姊應該是認為明後天的校慶結束後,惡靈妖精就會消失,然後也會出現能夠搶到便當的機會……所以才會放棄說服我別再去那間超市。
要是惡靈妖精不再出現,的確就能讓成功機率一口氣提高,不管那邊有什麼樣的強敵等著我,隻要重複無數次的嚐試與失敗就絕對能夠找到攻略法……可是……
「佐藤同學,你還好吧?怎麼一直發呆呢?」
這道聲音讓我頓時回過神,隻見白粉正露出驚訝的表情抬起頭看著我。
我眯起眼睛瞪著明明已經是秋天,卻彷佛會讓人誤以為還是初夏時節的炎熱太陽。今天是校慶的前一天,由於整天都要進行準備工作,因此我從早上就一直幫忙朋友搭建攤販,或許因為被酷熱的陽光曬了半天之久,所以才會顯得有點疲累。
接下來才正要開始準備半價同好會的活動,要是這時候被擊倒的話就太難看了,於是我也「啪」地朝臉頰重重地拍了一下。
「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感覺佐藤同學今天好像做了很多工作……」
白粉一邊用手帕替我擦掉額頭的汗珠,一邊擔心地如此說道。
「別擔心,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樣工作了,趕快把它解決掉吧。」
我向白粉說完這句話後,就把社辦大樓前三個堆疊紙箱的其中兩個搬了起來,雖然裏麵裝的二十四瓶五百CC寶特瓶茶水還滿重的,不過隻要搬到五樓的社辦,我和白粉就等於是完成工作了,再來隻要到二手商店購買移動販賣用的冰桶,然後等學姊回來,半價同好會的準備就差不多完成了。
我們兩個並肩爬上樓梯,因為剛剛我走在前麵時,白粉老是故意偽裝成偶然般,一直用箱子的邊角從後麵刺著我的屁股……不過,這點暫時就不和她計較了。
每層樓不論是開或關著門的社辦,都不停傳來學生們的聲音,而且不知是杏正在確認明天即將推出的料理,走廊和樓梯間都能聞到一股疑似大阪燒的香味,著實地刺激著我們兩個的胃袋。
「啊,變得越來越有校慶的味道了,我們剛開始搬的時候明明還沒什麼東西呢。」
白粉一邊停在樓梯間的平台,一邊踮起腳尖從窗戶看往外麵。
從窗戶能夠望見整個校庭,雖然有些隻有骨架的帳篷相當醒目,但攤販的行列仍然是逐一湧向中央玄關處,而且延伸到校門口。至於校門處則是正在建造著校慶用的巨大拱門,那並非是隻有龐大體積,而是個符合幾何學的拱門……簡單說就像科幻風格的設計,甚至是會讓人不自覺地緊緊盯著的優秀作品。據說好像是先在別的地方製作,完成後再分解為零件運到校門口,由於在這裏隻需要重新組裝,因此確實如同白粉所說,光是稍微轉開視線,就以驚人的速度迅速地繮裝成型。
另外,攤販行列的正中央處留了一片寬敞的空間,那裏就是建造屋外表演舞台的場地,目前正由廣播社的成員們負責調校音響與照明設備,為了測試偶爾還會聽見音樂或是奇怪的聲音,每次都能引來攤販設置人員的笑聲。
奇怪的是明明我和白粉還拿著重物,卻不知為何盯著校園好一陣子,身體還慢慢地浮現出「好想趕快做點事」的欲望。
不過,這種感覺卻讓人莫名地舒服又心癢難耐,彷佛像是從窗外拂過身體的秋風似地。
白粉一邊望著窗外的風景,一邊喃喃地開口說道:
「其實原本我不是很喜歡校慶的,因為每年都沒有我容身的地方,雖然小梅每次都會替我著想,不過畢竟她還有學生會長的事情要忙,所以沒辦法一直陪在我身邊……」
不管是校慶還是任何活動,學校辦活動的前提很多都是全班學生感情融洽,或是學生都是群優秀的孩子等等,因此打死都絕對不能說出「請兩個兩個自己分組」或是「與喜歡的人分成同組」這種話。
雖然我很想開口回應,卻想不到什麼能夠安慰她的話。
正當我感到束手無策時,白粉則是眯起眼睛,有如自言自語般用更細微的聲音說道:
「不過……今年好像會有點不太一樣……」
她「嘿嘿」地輕輕發出微笑,模樣看起來不知為何還滿可愛的,要是我雙手沒有拿著東西,說不定還會伸出手摸摸她的頭。
「這樣啊……演戲那邊進行得怎麼樣?我看你好像都有去參加練習,該不會連你都有參與演出吧?」
「不,我的工作在劇本寫完後就幾乎結束了,放學後我隻是會到那邊看大家練習,因為我一直很在意他們的情況……雖然我自己這麼說好像有點奇怪……可是總覺得還滿有趣的。」
「那我也會去看的,而且是找一堆朋友過去。」
白粉反常地紅著臉垂下頭,然後用幾乎會被微風蓋過的細微音量,短短地回了一句「好的」。
我們沒有刻意分前後順序,就這樣再度並肩走上樓梯。走進社辦後,我先把搬進來的紙箱一起排在牆壁邊,然後和白粉一起扶著腰伸了個懶腰。
隻見紙箱把原本應該很寬敞的社辦塞得水泄不通,幾乎讓我們懶得數自己搬了多少東西。
「呼……搬這麼多實在有點累耶。」
「那個……佐藤同學,你的身體果然不是很舒服吧?總覺得體力好像比平常還差……而且你不覺得皮膚看起來很幹燥嗎?」
明明自己看起來也是一副累垮的模樣,白粉居然還敢用擔心的眼神看著我,於是我一邊把社辦的窗戶打開,一邊把最近都沒搶到便當的事告訴她,吹進來的風也將我們的汗水輕輕拂去。
「果然是因為營養失調的關係吧……還有因為最近植物纖維嚴重不足,所以還有點便秘的跡象……咦?」
當我回過頭時,白粉突然從社辦裏消失蹤影,原本幾秒前我們還在伸手可及的距離……於是我也迅速掏出手機。
原先應該存在的她突然消失,她到底是跑到哪裏去了?不對,剛剛她真的是在這裏嗎?或許該說白粉花這個女孩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嗎?我的自信心開始產生動搖,還有朋友們接連被竄改的記憶,到底真相是什麼?而哪些又是虛假的謊言?出問題的到底是我還是這個世界?當我解開所有謎題時,這個世界就會浮現出真實的麵貌……
「這種故事聽起來感覺怎麼樣?」
『別打電話來一劈頭就說這種鬼話,我以前不是說過自己不喜歡聽恐怖的事嗎?』
從聲音就能感覺到槍水學姊還滿火太的,因此我隻好隔著電話低頭向學姊賠罪。
「……對不起,我想白粉應該隻是去廁所而已,請忘記我剛剛說的話吧。話說回來,冰桶要買什麼樣子的呢?」
『嗯,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到很便宜的冰桶,而且還準備好用來找零的零錢了……應該有盡量用冰箱製造冰塊吧?好,那隻要把冰桶搬進社辦就準備完成了。』
「我知道了,原本我還以為會弄到晚上,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呢。」
『說得也是,這樣就能和平常一樣到超……佐藤,你今晚還是要去大奶媽的店嗎?』
「嗯,我是這麼打算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於那家店?我這麼說並不是因為打輸找藉口,那家店已經不是比較狼群實力或尊嚴的地方,與原本的理念已經出現很大的差異了。』
被學姊這麼一問,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一開始原本隻是想搶搶看連學姊都沒吃過的半價便當,還有因為那是偶然發現的店等等,我記得這就是當初會到那裏的原因……可是,總覺得現在好像有點不太一樣……因為魔法師曾經在那裏搶到便當,他也是半價同好會……不,應該說是半價社時期槍水學姊唯一知道,能夠擊退惡靈妖精與以追獵魔犬為首狼群搶到便當的最強之狼。
這件事就像硬塊般緊緊黏在我的腦中,這和我想去大奶媽的店到底有什麼關係……連我自已都不是很清楚。身為一匹狼,我的心底確實懷著想要趕上他的企圖心,不過我總覺得原因並沒有那麼單純,而且還有其他理由存在……但就是這點讓我一直無法理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