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人的四路大軍都被楊兼一一解除,可以說南陳最厲害的幾個將軍,全都已經住在了楊兼的牢房中。
眾人齊聚幕府營帳,準備商議接下來的進軍路線。
楊瓚蹙眉說:“雖然咱們現在已經拿下了四路將軍,但是還有一個郢州刺史程靈洗,程靈洗並非真的背叛,很有可能偷襲咱們,眼下的當務之急,是不是要打敗程靈洗?”
楊兼幽幽一笑,說:“不,程靈洗隻有一路郢州兵馬,而且他現在被陳人懷疑,程靈洗不傻,不敢輕舉妄動,況且,他最鍾愛的兒子還在咱們手中。”
是了,程文季還在他們手中。程靈洗這輩子兒子很多,但是被他期以厚望的,隻有程文季一個,所以很重視這個兒子,不可能不顧兒子的生死安危。
楊整說:“那皇兄的意思是……?”
楊兼“叩叩!”屈指敲了敲案幾上的地形圖,說:“建康,就在眼前。”
南陳的版圖其實很大,但是楊兼一路從江陵順流而下,沿著長江,很快便逼近了南陳的都城建康,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南陳的都城建康,並非像其他國都一樣,被國土包圍在腹地,而是選擇依靠長江而立,位於整個南陳東北角把角。
如此一來,楊兼想要攻破南陳,隻需要順著長江便可以。
建康從三國開始便是重要的城鎮,經曆了晉朝,轉而成為如今的南陳都城,豪華和堅固程度無與倫比。建康宮周圍散布著各種衛星城鎮,形成了眾星捧月的模式,也起到了很好的保護作用,尤其建康臨江而立,依靠長江這個天險,可謂是固若金湯。
雖然如同楊兼所說,建康就在眼前,可是……
眾人不由蹙眉,楊整說:“皇兄,這建康雖然就在眼前,隻是……城池堅固,況且咱們需要大費周章的渡江,過江之後,還有石頭城這座天險防禦,想要打入建康,可比打敗程靈洗還要難得多啊。”
石頭城處於建康宮的正西麵,乃是建康宮眾多衛星城之一,乃是三國時期孫權建立的城鎮。
石頭城顧名思義,因著出產石料,所以命名為石頭城,十分形象。
從三國開始,石頭城便用於開采各種石料補充軍備。石頭城因為立於長江之畔,長江的水在此處最為湍急,江水拍擊石壁,久而久之,成為了高聳的峭壁,石頭城便坐落在峭壁之上,占據了地理優勢。
又因著石頭城是秦淮河和長江的交彙處,所以石頭城乃是兵家必爭的要塞,扼住了長江的彙聚咽喉,從石頭城出發,可謂是四通八達。
楊廣看向地形圖,小眉毛也蹙了起來。其實上輩子隋朝攻打南陳,就是通過石頭城進軍,很快便攻占了石頭城。楊廣當時也參與了滅陳的戰爭,統帥了好幾路軍隊,其實滅陳的戰役很“簡單”,因為南陳已經**,他們攻入建康宮不過用了三日而已。
但是有一個嚴肅的問題,上輩子楊廣參與的滅陳戰役,足足啟用了五十一萬兵馬。
五十一萬!
而他們,現在手中的兵馬,就算算上俘虜來的陳軍,也遠遠不夠,這樣懸殊的數據,如果能輕易的拿下固若精湯的石頭城?㊣ωWW.メ伍2⓪メS.С○м҈
麵對如此險要,幾乎是不可能的城池,楊兼卻笑得十足輕鬆,幽幽的說:“誰說要打進去?”
“不……不打進去?”連老將權景宣都懵了。
不打石頭城,如何能進軍建康?石頭城可是建康正西方的屏障。
楊兼說:“我們不打進去,朕要名正言順,堂而皇之的走進去。”
楊廣:“……”堂而皇之是這樣用的麼……
楊兼說:“你們難道忘了麼?咱們現在俘虜了陳人的四路大將,而且消息封鎖,還沒有透露出去,又俘虜了那麼多陳人士兵,不如換上他們的衣裳,乘著他們的舟船,舉著他們的旗幟,堂而皇之的進入石頭城。”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原來“堂而皇之”是這個道理?
大家麵麵相覷,雖然覺得這個法子十足可恥,但是想想又覺得十足有道理。如果能兵不血刃的進入石頭城是再好不過的,畢竟石頭城實在難纏,想要打下來,需要消耗他們太多的兵力。
羣臣一致通過,事不宜遲,為了避免陳人的四路將軍被俘虜消息傳開,兵貴神速,他們必須立刻偽裝成陳人士兵,進入石頭城。
楊兼當即下令下去,說:“蔡王滕王。”
“臣弟在!”兩個弟親立刻拱手。
楊兼說:“你們二人負責點兵,讓軍中將士們換上陳人的介胄。”
“臣弟領詔!”
楊兼笑了笑,又說:“咱們該去牢房走一趟了。”
楊兼帶著小包子楊廣前往牢房,牢房中還關押著四路將軍,另外程文季和吳超也被關押在這裏。
楊兼一走進去,吳明徹便說:“狗賊!你還要做甚麼?終於要殺我們了?”
楊兼逛街一樣走進來,很是清閑,壓根兒都不回答他的話,揮了揮手,笑容溫柔,言辭冷酷的說:“拔掉他們的衣裳。”
“你要做甚麼!?”
“狗賊!你竟然羞辱於人!”
眾人都戴著枷鎖,因此根本沒辦法反抗,士兵手腳麻利,一窩蜂的湧進來,將幾個人按倒在地上,便開始扒衣裳。
“放開老夫!”
“狗賊!”
“放開我!你們要做甚麼!?”
楊廣聽著這不絕於耳的罵聲,忍不住揉了揉額角,場麵還真是混亂,若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在做甚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很快的,四個人的衣裳全都被扒掉了,無論是老的,還是少的,隻留下中衣,險些便要變得光溜溜。
楊兼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又邁開步子,繞著幾個人走來走去,眼睛裏滿滿都是算計的光芒,好像還沒頑夠似的。
楊廣更是頭疼了,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楊兼觀察了一會子,對楊廣說:“我兒,你說父父如果有胡子,是不是更加威嚴英武?”
古人都喜歡蓄胡子,評價一個男子俊美不俊美,很關鍵的一點就是看胡子,很多曆史人物都被美稱“美髯公”,就是這個道理。
楊兼這個人,體毛不算旺盛,因此蓄不起來胡子。放眼望去,吳明徹、淳於量、章昭達和徐度都有胡子,而且一看便知道,他們的胡子都是精心打理過的,恨不能比兒子的待遇還要好。
楊兼伸手一指,用地主一樣的口吻說:“來人啊,把他們的胡子給朕剔下來。”
“狗……狗賊!!”
“你要幹甚麼?!”
“休動我的胡須!”
“放手!狗賊!”
在一串兒叫罵聲中,楊兼不隻是扒掉了他們的衣裳,而且還刮了一撮胡子下來,很滿意的讓士兵們拿著衣裳,自己擺弄著胡須,放在下巴上試了試,這才滿意的走了。
楊兼要胡須,可不是鬧著頑的,自然是貼在臉上偽裝。畢竟他們要偽裝成陳人將領,總要偽裝的像一點才行。
楊兼進了營帳,換上吳明徹的衣裳,隨即把胡子黏在下巴上,真的別說,有胡子和沒胡子就是不一樣,楊兼瞬間老了好幾歲,好似並不適合胡子,那樣子活脫脫一個大叔。
楊兼倒是很滿意自己的形象,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來自己是誰。
楊兼準備好,其他士兵也換上了陳人的衣裳,把旗幟全部放在營地,換上陳人的旗幟,隨即便浩浩蕩蕩的登上陳人的舟船。
無論是陳人的衣裳,還是陳人的舟船,亦或者陳人的旗幟,全都是現成兒的,十足方便便宜。
眾人登上舟船,小包子楊廣是不能跟著的,畢竟他年紀太小,十足惹眼,楊兼便安排他在後麵接應,隻要石頭城一被控製,便立刻發兵攻占。
楊廣站在船邊上送行,負手而立,板著小臉蛋兒,一副很威嚴的模樣。
楊兼看著兒子的模樣,挑了挑眉,難得遲疑:“兒子……你不會,還在生父父的氣罷?”
楊兼做了椰子糖之後,便宜兒子就和他冷戰了,原因很簡單,楊兼不願意說自己為何甜食不服,楊廣覺得自己多管閑事,碰了一鼻子灰不說,還感覺被楊兼當成了“外人”,因此才會冷戰。
不得不說,兒子的自尊心和身材真的不成正比。
楊廣一副平靜的模樣,說:“父皇說的是甚麼,兒子怎麼不知道?兒子身為臣子,怎麼敢和父皇置氣呢?”
楊兼:“……”聽聽,聽聽,嘖嘖,這小脾性,都噴出來了!
楊兼本想再說兩句,哄哄兒子,不過時辰不等人,船上已經在催了,隻好準身離開,登上舟船,朗聲說:“出發!”
陳人的舟船,陳人的衣裳,陳人的大旗,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往石頭城進發。
江水十足湍急,眾人越過長江,很快就被石頭城的守備發現了,立刻攔住他們,說:“做甚麼的?”
楊兼說:“我們乃大將軍吳明徹的軍隊,日前被隋軍偷襲,損失了輜重,緊急需要一些糧草補給。”
石頭城的守軍看著靠岸的舟師,仔細辨認了好幾遍,的確是自己人的船隻,分毫不差,還有旗幟也是,便說:“等一等,我需要稟報將軍。”
士兵立刻離開,快馬衝入石頭城,往府署而去,準備稟報守城將軍,很快的,也就過了一會子,便看到有人飛馬而來,不隻是士兵,還來了一位身披黑甲的將軍,想必就是守城將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