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流深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醒來。
她閉著眼,胸中火起。
王爺頭七才過,誰他媽不想活了敢放炮!
她翻身起床,手一撐,將床按出凹陷。
???
床墊?
“快起來了老丫頭!拜年的人都快來了,還不起床像什麼樣子!”房門被敲的震天響,門外是許知守的聲音。
許流深意識到了什麼,光腳下地衝到梳妝台前。
“我,我穿回來了?”她看著鏡子裏年輕的臉,瞪大了雙眼。
心中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阿樞的頭七剛過。
她打開門,許知守的臉色緩和了點,“起了趕緊收拾吧。”
“爸。”她叫住他,“您怎麼也……”
“行了,昨晚大家話趕話的說重了,都是一家人,都別記仇了。”許知守摸摸眉骨,“爸爸不是那個意思,爸媽都挺替你驕傲的,前兩天坐飛機回來,飛機上放你的電影我還跟他們說呢。”
許流深咬咬嘴唇,“哦,那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許知守一愣,“啥?我不前天回來的麼,沒睡醒呢?”
許流深:“……”
“快洗把臉清醒清醒,回頭我跟網信辦的老吳說一聲,這網上亂七八糟的假新聞該整治整治了,別在意那些了啊,快點收拾,待會兒中午你鄭伯伯帶著人要過來吃飯呢。”
誰?鄭伯伯?
害,不重要。
許流深懵逼著回去洗漱,腦子裏拚命回想這些人,我靠,在古代待了幾十年,怎麼說回來就回來了,這特麼,電動牙刷頭咋換來著?
下樓,蘇蘊和千陽煮好了餃子,許光塵抱了三束花進門。
“爸媽,過年好,大吉大利身體健康!”他遞上花和一個大紅包給蘇蘊,“昨晚那什麼,我……”
“行了行了,都去年的事兒了,別提了都。”蘇蘊接過紅包打斷了他。
“我早上都跟爸媽道歉了。”千陽跟他小聲說著接了一束花,一抬頭,“哎,阿深下來了,新年好新年好。”
許光塵掏出一個萬元封,連花一起,“老妹過年好!別再耷拉個臉了啊!昨晚哪兒說哪兒了,我今兒大早晨還替你發了封律師信出去,就別跟哥哥記仇了啊!”㊣ωWW.メ伍2⓪メS.С○м҈
許流深失笑,她大約還記得當年吵架,內容早就忘了,但是哥哥大年初一就營業也太拚了。她看著幾個至親至愛的人,突然笑了,“爸媽過年好,哥哥嫂子過年好,以前我不懂事兒,叫你們操心了。”
懵逼的換成了另外幾人。
蘇蘊最先回神,“快先來吃餃子吧,然後咱們把家裏再整理整理,中午你們鄭伯伯帶人來吃飯,他回國一回不容易,中午都別失了分寸啊。”
“哎阿深這大過年的你怎麼穿了條黑裙子?品牌方不是送了好多衣服麼,我還替你定了幾套呢。”
“哦,黑色顯瘦,人家來是看你們又不看我。”許流深不關心誰來吃飯,跟家人重逢自然是高興,穿越回來也不能說不好,隻是她這心裏空落落的。
她可是幾天前才剛剛喪偶啊。
“你傻啊?”許光塵在桌子下麵踹她腳,“鄭伯伯大年初一專程帶人來,聽說帶的還是得意門生,擺明了來跟你相親的,不看你看誰。”
許流深覺得手裏餃子都不香了。
她還琢磨著怎麼才能找地方弄個牌位,以後初一十五的給老頭兒燒點兒錢花呢,這特麼的,哪兒有心思相個毛線的親啊!
吃完飯,蘇蘊催了她幾遍去換衣服,她才磨蹭著上樓,坐在熟悉又陌生的房間裏,聽樓下一波又一波人來拜年的寒暄聲音,許流深有點兒煩躁。
阿樞沒了,她卻回來了。
爸媽他們都在,但他們都不知道發生過的那些事,也沒人記得有一個她很愛也很愛她的男人存在過,他們迫不及待的要她去相親。
這是她的家,阿樞存在過的痕跡,一丁點兒都沒有。
直到這刻,她才有點想哭了。
那幾十年,真就像一場春秋大夢,除了她,再沒任何人知曉,會不會再過個十年八年,她自己也會把那些日子給忘卻了。
千陽上來叫了她兩遍,手機叮叮當當響了半天,許流深擦了擦臉,紮好了頭發下樓,還穿著黑色的裙子。
像是小心翼翼的努力堅持。
“怎麼沒換衣服,也沒化妝?上去這麼久……”
許知守拉住要冒火的蘇蘊,“算了,老鄭人馬上到了,現在換也來不及了,這樣素淨點也挺好,阿深濃妝的照片網上多的是。”
門外響起喇叭聲,爸媽開門迎了出去,許流深跟在哥哥嫂子後麵,看他們與那位鄭伯伯寒暄,她沒什麼印象,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
“老鄭怎麼自己來了?”許知守把人往門裏請。
鶴發老頭兒爽朗的笑笑,“我那學生航班晚點,有點兒堵車一會兒到。”
幾個人聊的熱絡,許流深端著笑坐在旁邊,思緒早飛得沒邊兒了。
這邊兒張燈結彩的,那邊兒小滿和小星星估計正給她辦後事呢。
這都什麼事兒。
“這就是阿深吧?比電視上還漂亮,晴晴特喜歡看她演的那個什麼古裝戲。”鄭伯伯突然cue到,嚇了她一跳。
“哎呦你看老鄭跟太太多恩愛,一口一個晴晴的。”蘇蘊笑著接話,“現在這女明星不好當啊,一出名了什麼妖魔鬼怪造謠的都多,其實我們寶貝閨女入行以來比我開公司還拚,哪兒有時間談戀愛啊是吧阿深。”
許流深點點頭,“是啊,都是炒作的。”見蘇蘊滿意的點點頭,她又溫婉的笑笑,“真交往的那些,也不可能讓人拍到啊。”
蘇蘊:……
鄭伯伯饒有趣味的抬頭,“真交往的……那些?”
許流深才不管許知守瘋狂的使眼色,滿不在乎的點點頭,“是啊,男朋友當然要萬裏挑一了,這個不如那個帥,換,那個又沒另一個有錢,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