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偌大的西京白雪紛飛銀裝素裹,寒風刺骨如刀刮麵,繁華的大街上隻有數個行人縮著身子匆匆向家趕去。
女子佝僂著身子拄著木棍走在街上,穿著一件沉香色露出棉絮的破襖,仿佛一個流浪的乞丐。
“咳咳……”劇烈的咳嗽響起,秦桑抬眼,看到路邊有一座茶肆,茶肆的涼棚下勉強能擋雪,她費力的走到茶肆邊靠著牆根坐下,渾身沒了一絲力氣。
從江南一路乞討過來,又病又餓,她感覺身體裏的最後一點生機都耗盡了。
她終於回到了西京,家,仿佛近在咫尺,可是她又有何臉麵去見家人?
前無去路後無歸處,她想著,她如今變成了一個遊魂野鬼,不過時隔三年,這世間,怕是沒有一個人再記得她這個曾經嬌豔富貴的秦家大小姐。
她無力的合上了眼,這個牆根就是她的歸屬嗎?嗬!
車輪的軲轆聲在耳畔響起,她絲毫無覺。
“喂!臭乞丐,走遠點!”茶肆的夥計站在門口嗬斥道。
她垂下了嘴角,要死的人了,連個牆根都不可得。
“臭乞丐……”
夥計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秦桑似乎感覺到什麼,努力的睜開了眼,不知道何時,一輛馬車停在了麵前。
車簾微微掀開,露出了半邊白璧無瑕的臉,濃黑的眉、修長的眼,眼底仿佛盛著萬千星輝,他的模樣比起最美的女子也無絲毫遜色,似天上落下的神仙。
男子從車上下來了,烏發俊顏,披一件繡銀紋雪白鬥篷,身材頎長,如玉樹臨風。
他的手伸到了秦桑麵前,那是一雙好看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裏拿著一包栗子,熱騰騰的冒著氣。
“給你。”見她發呆,男子將栗子遞到她的手裏。
他的聲音那般溫柔,仿佛天籟。
秦桑愣愣的拿著栗子,已經幾天粒米未進了,她的胃餓得都麻木了。
袋中是已經剝好的栗子仁,散發著無比誘人的香味,腦子裏已經想不了太多,她飛快的塞進了嘴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你有點像我一個故人……”他輕聲道。
秦桑怔住,抬眼呆呆看他。
“嗬,”他自嘲的笑了笑,“不可能……她應該過得很好吧……”
“小侯爺,快些上車吧,小心著涼。”馬車簾子微動,裏麵傳出輕柔的女聲。
男子應了一聲,正要上車,轉頭看到她瑟縮的樣子,摘下肩頭的鬥篷披在了她的肩頭。
秦桑怔然的望著他,他微微揚了揚唇角,轉身上了馬車。
帶著暖意的披風仿佛還帶著他專屬的體溫,秦桑渾身顫抖起來。
眼底濕熱,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從眼眶裏滾落出來。
三年來,沒有一個人問過她冷不冷餓不餓,唯一關心她的,竟是一個陌生人……
馬車緩緩的行駛起來,漸行漸遠。
茶肆的夥計議論起來。
“方才是哪家的公子?長得這麼好看!”
“你不知道嗎?那是安遠侯家的司蘭燁啊!端的是蘭芝玉樹神仙公子呢!”
“啊?你說的就是那個病秧子司蘭燁?他不是說早幾年就病入膏肓了嗎?怎的現在還活著?”
“活的好好的呢。”
“嗐!你說說這是什麼事,三年前那位皇商家的秦姑娘同這位小侯爺定親,還逃婚跟人私奔了。這位秦姑娘當真是沒福氣,我就不信她找得到比小侯爺更好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