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吉哥,便衣把空路封死了,害得咱們隻能坐火車,坐火車到福州得多久啊,不被警察逮到也得膩歪死。。。我倒無所謂,火車上人雜空氣又不好,就怕您身子骨受不住。。。”

“我有什麼受不住的?”良吉有些惱火,把圍巾拉了下來,露出弧度完美的嘴唇和下頷,嘴巴卻不留情:“什麼大風浪沒經曆過,還怕這次?”

梁子知道自己無心之口惹毛了良吉,心裏後悔又後怕。

“黑狼”幫裏,項尚東坐第一把交椅,良吉坐第二把,第三把就是林姐。

“黑狼”以走私販賣毒品為主幹生意,主要走私販賣海洛因和冰毒,幹了幾年了,一向是順風順水,誰知前不久被警察盯上,利用誘餌想把“黑狼”一網打盡。想起這次與警察的火拚,他仍心有餘悸,若不是項尚東預先做好安排,沒有讓良吉插手,黑狼的氣數恐怕真的盡了。他猶記得半個月前那場在郊外廢舊工廠的血戰,幾十個弟兄被警察殺得隻剩片甲,林姐落網,項老大帶著幾個人按既定路線逃到青島,再從青島坐船走水路到福建廈門,準備到福州與其餘幸存的人會合。幸虧項老大留了一手,沒讓良吉參與到那次交易,警方並不了解還有一隻狼被落在北京市,否則他們也不能如此大膽地冒險乘火車到福州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堅信,隻要項老大和吉哥在,黑狼就能起死回生。

想到這裏,他輕鬆地笑道:

“您當然不怕了。您是吉哥呀,幫裏除了項老大,兄弟們最靠得住的人,就是吉哥您了。”

對於他真誠的恭維,良吉隻淡淡地笑,從大衣口袋裏摸出一包萬寶路。

梁子識時務地掏出打火機為他點煙,凝重說:

“吉哥,這次無論如何您和項老大都得保存自己,林姐已經搭進去了,您要是有什麼閃失,黑狼就完了。所以我拚了這條命,也得把您安全送到他手上,隻要還有您和項老大在,黑狼就能起死回生。”

良吉不語,猛吸了口煙,仰頭吐了出去,看著候車大廳不滿灰塵的天花板橫梁發呆。

項尚東,項尚東啊,如果不是這個人,他可能跟那些農民工一樣,寒冬臘月,在火車站的某個角落裏,扛著行李啃窩窩頭呢。當然,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走上販毒這條路,成為警察追捕的對象,亡命天涯。如此說來,是該恨還是該愛?

他感到胸口劇烈翻騰著,說不清的感覺充斥在那裏,攪得他五髒六腑酸痛。

隻有更猛烈地抽煙,才能在煙霧中體驗的快感中得到釋放。

香煙是特製的,煙絲中摻和了一種叫安他非命的精神藥物,能控製人的大腦,使人獲得興奮輕鬆愉悅的快感,猶如zuo愛時的快感。

這種藥物,用在毒品上,俗稱冰毒。

煙是項尚東特別為他訂製的,作為情人節禮物。說好隻是玩玩,就像以前他們一起吸食輕量大麻那樣,因為用量稀薄,對身體傷害並不很大,他用了一年了,卻越來越上癮,從一天幾根發展到一天要抽掉半包,等到項尚東發現的時候已經戒不掉了。斷他的煙,他就偷著自己去訂製,讓項尚東以為自己隻是抽普通的香煙。

項尚東還真是好騙。一想到他對自己的順從和寵溺,他就情不自禁地笑。有一個月不見了,還怪想他的。

他盯著手裏的煙,摻著安非他命這樣好聽名字的毒品,臨走前,在皮箱的最底層裝了幾十盒。足夠用上幾個月了。他安心地想。

“吉哥,檢票了,咱們走吧。”梁子拎起皮箱站了起來。

候車大廳的廣播喇叭裏傳來女播音員柔和的聲音:[各位旅客請注意了,北京至福州K45次列車開始檢票。]

良吉拉高了毛圍巾隻露出兩眼,掐滅煙頭隨手扔在過道的垃圾桶內,和梁子一起朝檢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