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被現實打了臉。
爽口的湯頭,筋道的麵條,鹵到正正好的牛肉塊,配上一撮嫩綠的香菜苗。
確實賞心悅目。
蔣楚是嚐過味道的,記憶複蘇,味覺神經牽動著舌苔底部的肌肉記憶,她暗自吞著口水,那句“餓了”並不是推脫。
撇開浮於表麵的油,一口清湯落胃,通體都服帖了。
她素來胃口小,手工麵隻放了兩口的量,大約是怕她不好消化,連牛肉都改過刀了,更易入口。
其實他心細如塵,至少比她細致,單說廚藝這一項蔣楚就望塵莫及。
采買,備菜,料理,任何一道工序都足以令她崩潰。
蔣楚又好奇了,他也是養尊處優長大的,衣食住行樣樣妥當,是打哪兒學來這一身好手藝。
很久以後,蔣楚再想起這一夜。
他們隔著小餐桌,默默無聲地吃著各自碗裏的麵,仍覺得心髒沉甸甸地滿。
而此時的蔣楚並沒有發覺,她已將全部的好奇心悉數耗費在那個人身上。
或許從一開始,在鄭家花園初見他時,在她伸出手指戳中他嘴角的淤青時。
這場博弈早已注定了結局。
筷子卷著麵條一圈一圈地繞,到底了也不見停,沒一會兒就麵比湯多。
她心思飄遠了,絲毫不覺,隻是機械地維持這一動作。
“啪”一聲脆響,開小差的人就挨了打。
“呀!你幹嘛。”很痛哎。
被絞斷了思路不說,看著緋紅一片的手背,氣鼓鼓地質問。
鄭瞿徽拔了她的筷子,又將她的那碗麵挪到跟前,把自己碗裏的麵分了大半過去,又把那裏麵的牛肉塊挑了出來放到自己碗裏。
蔣楚傻眼,不帶這麼懲罰的:“我……你……麵……”
本來就沒剩幾口湯了,他再一加碼,這麵還能吃嗎。
鄭瞿徽淡淡瞟了她一眼,蔣楚自覺噤聲。
一招轉手,兩碗麵互調了位置,湯多麵少的那碗被挪到了她麵前,去筋的牛肉粒堆在一側,連她不愛吃的半顆鹵蛋都被換走了。
“好好吃飯。”他沉聲道,多了些管束的意味。
隨後夾起一筷子麵條,毫不含糊送進嘴裏,吃的很香。
蔣楚看著他,然後埋頭盯著自己那碗,輕輕“嗯”了一聲。
這回是真聽話了。
鄭瞿徽吃完了,身體往椅背一靠,很少見地打了個飽嗝。
他沒控製好量,嚷嚷了一晚上肚子餓的人實則虛張聲勢,他是吃了晚飯的,這一餐宵夜吃得堪比正餐,確實撐著了。
習慣性伸手去摸放在餐桌旁的煙盒,正對上她抬眸的那一眼,然後,抓煙盒的手偏了角度,拿起一旁空水杯裝模作樣地舉起放下。
奇奇怪怪。
蔣楚低頭喝著湯,碗裏還留著小半碗麵條,牛肉倒是吃光了。
按著她的食量,確是給足了麵子。
氣氛變得有些緊繃,沉默裏多了個無所事事的人。
金屬火機的帽殼被打開,合上,又打開,發出短促而幹脆的摩擦聲,帶著可分辨的規律性。
他把玩著,眸光空泛,像是落在打火機上,又像是穿透了機身落在別處,若有所思。
蔣楚吃完了,跨國半個桌子去抽紙巾,動作幅度喚醒了沉思的人。
鄭瞿徽看著她的碗,問:“吃飽了?”
蔣楚點頭:“飽。”
然後又陷入了無聲的靜。
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呼吸節奏,壁鍾的走字和脈搏的跳動前後追逐,各自心事,都沉澱在不知該從何說起的縫隙裏。
“蔣楚。”是他先開口。
“嗯?”說是放空,話卻接得很及時。
咯噠一聲,打火機跌落在桌麵,鄭瞿徽終於鬆了手。
突然問起:“這房子小了?”
蔣楚實話實說:“一個人住還湊合。”
這屋子裏的家居擺設,格局空間,都是按照單人份來置辦的。
鄭瞿徽不否認,他抬起頭,望著陽台的方向。
“楊叔楊嬸就住在前麵那幢,一樓。”
他說得含蓄,蔣楚還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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