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真的很小,沒什麼吃喝玩樂的地方,一眼望山。罩銘看了眼時間,認真告訴邱霖書,他決定帶他回家做飯。
邱霖書憋著笑,“行,都聽罩主管的。”
罩主管推來自行車,拍了拍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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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廠長美滋滋端著胖大海泡枸杞的大玻璃缸子擱門口和路過的扯皮,剛歇口氣喝著茶呢,一打眼瞅見罩銘騎個自行車從他麵前呼嘯而過,他那紮眼的綠色大布包在他們金貴的外商代表身後飛揚。
楊廠長當即一口茶噴出來,瞪圓了眼睛,“哎——!哎小罩哇!那啥太陽這麼大要不咱就別騎自行車了吧!!去把楊叔的奔馳開出來嘛!”
“楊廠長——!”邱霖書扶著車後架,兩條腿衝坡的時候不得不往前抬起來,含著笑的聲音從風中飄來:“您客氣了——!”
“現在這小年輕……”楊廠長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砸吧嘴道:“真搞不懂嘿。”㊣ωWW.メ伍2⓪メS.С○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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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銘帶著邱霖書穿小路回出租屋,和邱霖書早上走的大路不是一條道兒。這塊兒靠溪,清水汩汩,土地肥沃,到處開著大片叫不上名字的雜色花朵。
邱霖書記下路線,兩人才到樓下,就聽孫大爺的聲音震天響道:“罩小子——!雞——!捉雞——!!”
孫大爺話剛落下,兩人隻見頭頂罩下一片陰影,一隻撲棱著翅膀的雞從天而降,它自覺如神明蓋世,霸氣威武地單腿降落在邱霖書頭頂正中,一臉桀驁地打了個鳴。
罩銘:“!!”
邱霖書:“?!”
孫大爺:“捉雞啊——!”
罩銘忙去掐住雞頭。“當心!”
嗅到危險氣息,大公雞奮起而戰,邱霖書毫無經驗,叫它啄了一下。
“哎!”他擰起眉,往後縮了縮脖子,騰出手配合罩銘擒住它的腳,“沒事。”
大公雞不堪逃亡生涯就此結束,死命掙紮,等二人合力把它穩住,邱霖書抬頭一看,又震了一驚。
一群母雞前仆後湧,正向他們奔來。
“你在這兒待著。”罩銘說罷一擼袖子,正麵迎上雞群。
孫大爺總算趕到助陣,嘴裏“呿——呿——”地張手往樓裏趕雞,“這個點你咋回來了?”
“提前下班。”罩銘彎腰抓住一左一右兩隻母雞,一腳撩上門,成功阻止大部分雞流竄作案,“它們怎麼跑出來了?”
孫大爺鼻子一噴氣,“雞崽子成精了,自個兒把籠子打開了!”
罩銘:“……”
罩銘當然不信,多半是孫大爺自己個兒早晨喂完雞籠子又沒關嚴實。
邱霖書抱著大公雞想過來幫忙,剛靠近兩步,母雞群齊刷刷脖子一抻。
孫大爺和罩銘立刻警覺——
“不要動!”
“別過來!”
邱霖書一愣,跨出來那條腿生生停在半空。
“怎……怎麼了?”
罩銘看了看一地的雞,騰不開手,一時又解釋不清,他提著兩母雞下意識朝邱霖書走了兩步,孫大爺一個人守不住,馬上嚷起來。
罩銘隔雞望人,眼巴巴道:“阿書……你先不要動。”
“好。”邱霖書輕輕笑了,眼底柔光晃動,反過來安慰罩銘:“別著急,我不動了。”
罩銘“嗯”了聲,轉身去配合孫大爺趕雞。
接近晌午,日頭白花花晃得人有些恍惚。
邱霖書西裝筆挺,抱著一隻精力旺盛的大公雞置身漫天雞毛的嘈雜窄巷,他低聲複述了遍罩銘那句“阿書”,內心一片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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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十來分鍾,罩銘和孫大爺才把雞們悉數趕進樓道。
孫大爺要去把它們關籠子裏,他接過罩銘手上吵吵得最凶的兩隻,悄咪拿手肘頂了頂他的胳膊,悄咪咪道:“我大公你可不能送人啊。”
大公是孫大爺給他家唯一一隻公雞起的名兒,配種的,寶貝著呢。
罩銘無奈地說:“……沒要送。”
孫大爺朝邱霖書呶呶嘴,罩銘看過去,邱霖書正把孫大爺的寶貝大公往布包裏塞。
罩銘:“……”
“那記得給我送回來啊。”
罩銘說知道了,孫大爺心滿意足提著雞離開。
邱霖書背著隻露出個雞頭的大布包走過來,手背被啄得傷痕累累,他隨口道:“中午想吃什麼?”
罩銘陰測測看著大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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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哚哚哚”一陣砍菜板的動靜,罩銘拿著根大白蘿卜充滿怨念地蹲在廚房門口削皮,對臉就是那隻趾高氣昂的大公雞。
邱霖書身上掛著圍裙,砍一會兒骨頭就得停下來笑一會兒。
剛才臨做飯前,罩銘磨刀霍霍欲報私仇,不料孫大爺突擊現場,舉著滿是雞糞的鞋底放言如若有人動他大公,他必廢其床鋪,這才保住大公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