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祭出殺招:“......我困了。”
果然,再沒有被問。
不過閉著眼睛不知多久,還是煩惱的睜開,因為直覺大佬還沒有睡。
他坐起來,頭發都蹭的支棱巴翹,在一片漆黑中鬱悶的道:“我是在生氣,那天你為什麼不躲,我以為你怕,可是現在看根本就不是這樣,被人虐待,很好玩嗎?”
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你告訴我要愛惜己身,還用板子打我,到你自己就無所謂,你......你個騙子!”
一時又想起周嘉榮那天的暴躁狠辣,祝餘確認,那是單純的暴力被激發。
忽然覺得有些疑惑被解開了。
比如當初剛到潤園的時候,大佬教育他是用戒尺,這玩意可太新鮮了,而且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早過了聽不懂道理,非得屁股上挨兩巴掌才能被震懾的年紀。
祝餘當時還覺得大佬可真是個老派的人。
現在想,大佬很可能是因為從小生活在暴力的環境中,以為教育就該棍棒加身,對自己用戒尺,還隻是打兩三下,已經是很溫柔的行為。
想起來......怎麼這麼心酸。
周嘉榮也坐起來,低聲的承諾:“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愛惜己身?
他擁著祝餘躺回去,小心的避開祝餘受傷的手:“以前沒有愛惜的理由,現在有了,我聽你的,以後會注意,絕對不會再被人傷害。”
一個掌握了頂尖集團的成年男人,說自己絕對不會再被人傷害,聽著有些可笑,或者說過於凡爾賽,但祝餘知道這句話的分量,“嗯”了一聲,還親了親對方。
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親在了哪裏,肩膀或者脖頸,不重要,反正哪裏他都親得。
後知後覺自己那聲“嗯”過於軟乎,又強.迫自己支棱起來,清了清嗓子:“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要給你長長記性。”
在家裏的時候,祝餘基本上都聽周嘉榮的,好養活的很,但偶爾有自己的主意,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此刻便是,雖然大家抱來抱去的,但算賬還是要算的。
周嘉榮此時別無所求,聲音裏都透著安然和愜意,好奇的問:“怎麼長記性?”
他如今也不過才二十八歲,是真正的年輕人,以前是老成持重到幾乎沒有人味兒,現在一點點的活泛著。
明明是要被懲治,反而新鮮又期待。
祝餘得意洋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話現在癆明白了,也不氣了,一條腿還驕橫的搭在周嘉榮腰上,滿意的睡了過去。
翌日,
隔了三天,老宅所有的人又聚在一起吃了頓飯。
祝餘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發現周老爺子和周銘格外沉默,而周元朗最奇怪,看他看過去,居然躲躲閃閃。
躲閃中有畏懼,還有恨意。
祝餘頗有種對方看不慣他卻又幹不掉的感覺。
想起第一次見麵時這人趾高氣昂的樣子,真覺得恍如隔世。
早飯之後,祝餘和周嘉榮就離開了。
周老爺子想留人來著,和之前的強硬命令不同,像個普通的老人挽留晚輩一樣,態度還挺和藹。
祝餘:......懷柔政策?
周嘉榮:惺惺作態!
兩人對視一眼,手牽手離開了,半點遲疑都沒有。
至於周老爺子,自是不敢強留。
周元朗確保離開的那兩個人不會再回來,忍不住了:“父親,他們也太囂張了!您怎麼能......”
就這麼放任下去?
他隻知道自己被逐出董事會,還有董事會部分人向著周嘉榮,哪裏知道周嘉榮掐住周老爺子命門的手段層出不窮。
層出不窮是周老爺子自己的想法。
短短三天周嘉榮就能玩出那麼多花樣,每一樣都雷霆萬鈞.....
也許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很容易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周元朗花了一晚上又是塗藥膏又是冰敷的,臉上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巴掌印,在這天早上又添了一個。
當著傭人的麵,周老爺子抽的那叫一個穩準狠。
有一說一,以前周嘉榮挨打的時候,多是用拐杖,還從來沒有被打過耳光。
也許是這種方式太過侮辱人,在周老爺子的潛意識中,如果打周嘉榮耳光,對方或許不會再忍耐,而對周元朗,打了就打了。
之前周元朗已經挨過兩頓揍,但那時候周老爺子都是避著人打,雖不是刻意,但下意識裏還是給最心愛的大兒子留著麵子。
現在,實在是繃不住了。
想不通,這個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被酒色掏空身體的平庸男人,怎麼會是自己和最心愛女人的血脈。
歎口氣,為什麼最像他的,竟是那個已經反目成仇的兒子?
有些事,一旦顯露便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父子兩個已經鬧翻,周老爺子幾乎可以預見到小兒子不會罷休,狼行千裏吃肉,到嘴的肉,會吐出來嗎?
他以前知道小兒子是狼,但自認為能製得住,如今......
周銘沒有管被打的父親,短暫的震驚之後,繞過周元朗扶著周老爺子:“爺爺,我扶您上去休息。”
風雨欲來,如之奈何?
周老爺子拍拍孫子的手:“你像你小叔,不是壞事。”
周銘沒有說話,以前他渴望小叔得到爺爺的認可,也很高興被人說像小叔,可是現在,清楚的認識到,和小叔,差的太遠了。
年齡、閱曆、勢力,乃至十數年的忍耐,周銘都自覺無法企及。
至於深埋心底的對那人的喜愛,更是再不敢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