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最不願意聊的就是顧青書的死亡期限,偏偏青書總有意無意的掛在嘴邊,害他一點兒硬氣都使不出來,更不要說強行把兒子留在家裏了。

顧建富明白,青書要的是靜悄悄的走,不想在最後的時光裏看他們這些人成天愁眉苦臉眼淚汪汪,但連哭的權力都不給他們,這是不是也太苛刻了?

“不要總說這些話,現在還早,慢慢調理總會有改善,一四年到了以後,爸爸給你找最權威的專家幫你換電池,這次一定會不一樣,放心。”

顧青書不跟顧建富爭辯命運的必然,因為顧建富活下來了這件事便是打臉了命運的必然性,可金廠長五年前還是去世了,這又怎麼講?

顧青書這回沒能參加金廠長的葬禮,隻在遙遠的大洋彼岸給金叔叔燒了紙,每年都燒。

“希望吧。”顧青書看著壁爐裏的火光,被火光照耀的暖烘烘的,便閉上眼睛養神,手機不停有消息傳來,顧青書順手將手機關機,丟到一旁去。

顧總見狀,有些了然地說:“是你國外那個叫維克托的室友找你?”

“不是,是一起學鋼琴的同學,他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顧總實在是跟不上現在寶貝兒子交往朋友的速度,大概長則一個月,短則七天,青書身邊陪他的人都會換一個,之所以說是陪,顧建富其實感覺不太準確,對顧青書來說,或許相當於花錢買來的朋友,青書出錢買那些人的時間,那些人陪他去旅行,期間照顧他,陪他看日出日落,跟他去醫院做體檢,陪他看電影,看歌舞劇,一起吃當地最火的美食,一起劃船。

簡直就是類似柏拉圖式的情侶曖昧關係,但他親愛的孩子似乎不那麼認為,他親愛的青書認為他隻是購買陪伴,給了錢的,怎麼能算是感情?更是在發現對方有心要跟他繼續下去後,毫不留情的換人。

至於房事方麵,顧建富了解到他的青書幾乎是苦行僧一樣沒有那方麵的欲望,不找任何人,也不想那種事情,隻跟個小孩子一樣喜歡別人陪他玩。

針對此事,顧建富悄悄跑去谘詢過醫生,醫生給出過兩個結論,一個是青書那方麵天生淡薄,沒發育,所以不想;另一個就是青書恐怕是有極高的精神潔癖,隻願意跟心裏承認的人做那檔子壞事兒,是認定了一個,便一定隻能是那一個,換了誰都不可以。

可不管如何吧,顧建富都縱容他的孩子,把從前沒有疼愛過的時間加倍放在如今的歲月裏。他知道青書其實怪孤單的,喜歡找人陪著玩,那就找!他顧建富的兒子,要錢有錢,要樣貌有樣貌,玩伴自然隻要喜歡,就一定要給青書弄到!

完全不介意自己變成老鴇子的顧總開始盤算起這幾天青書的陪伴人選,反正教養必須一等一的好,不可以有任何感情上的黑曆史,不能有暴力傾向,不能有極端人格,不能肌肉太多,起碼得是名牌大學畢業,最好家世也不錯,得有個千萬身家……等等,不能有權有勢,不然到時候甩不掉怎麼辦?

顧建富最記得有一回青書主動打電話回來向他求助,就是因為在歌劇院認識了個落魄的大學生,因為遭遇退學必須遣返回國,但卻寧願流浪在英國也不會去,顧青書好心給人辦了暫住,給人吃住,給人介紹工作,給人一大筆錢創業,可以說是當真往朋友方向發展的,誰想半年不到,這流浪漢趕走了顧青書買來的幾十個朋友,在華人中餐館開業的當天向青書告白,顧青書當然是沒接受,當天晚上就買最快的站票走人!

結果這流浪漢居然是國內頗有名氣的家電大王離家出走的小公子,感情受挫,回家繼承家業,但工作不太認真,乃借著家裏權勢四處公費追著顧青書跑。

這事當時圈內不少人都知道,說是元家的小兒子追一個叫愛洛的華僑。

這事再鬧下去,顧青書的身份估計都要被這群人給扒個精光,顧建富得知後立馬找了國外的貴族朋友彈壓此事,告元家小兒子跟蹤,之後隻要再被抓到在顧青書身邊轉悠,就得坐牢,這才讓元家小子被家裏人看管住,沒再亂來。

所以說顧建富覺得,還是找些家境一般的就可以了,就他家寶貝兒子這過人的曖昧天賦,輕而易舉便能讓原本直勾勾的男人變成蚊香,還是一般家庭比較好打發,這叫防患於未然:“青書,這樣吧,我知道你回來肯定不會願意跟我們一塊兒出門,我去給你找幾個朋友,你看看喜歡哪個,就當是向導,讓他陪你逛逛上海。”

顧青書無所謂的點點頭,笑著說了一句:“要那種健談的。”顧青書喜歡跟樂觀永遠都好像在笑的人相處,最好是不要玩兒著玩兒著就臉紅通通的看著他,那就沒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