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書跟二姐說自己想要出國散散心的時候,是金家金廠長轉院的前一天。
春天的江陽市明媚得不像話,坐在小旅館裏談話的姐弟兩個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站著的留著一個簡單的妹妹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望著窗外平凡的一切,聽見小弟的話,沉默了兩秒,回過頭來,陽光從身後落下,將她的影子拉長,也同樣將小弟瓷白絕色的臉龐照耀得不見半分瑕疵,連瞳孔都像是被神明親吻的瑰麗色彩。
“我有點不太理解你說的話,你再說一遍?”顧家二房的老二顧春蘭向來冷言冷語,行事簡便迅速,追求極致,“你的意思是想要出國,那高醒呢?大姐呢?你跟誰去?金潛?你現在是……出軌了?”
顧青書無奈的笑了一下,青絲在他細白的手指頭上繞來繞去,雲淡風輕地搖了搖頭,說:“二姐,你想象力太豐富了,什麼出軌不出軌的,沒有那回事,就是突然覺得怪累的,想去英國求學,一個人,不是跟金哥一起。”
顧春蘭雙臂環抱於前胸,坐到顧青書的麵前去,盯著麵前平靜微笑的弟弟,雖然有無數的疑問,但都沒有再問出口,而是先點了點頭:“好,你想去就去,可你跟我說我怎麼幫你呢?你想要悄悄走,就這麼不告而別?可這不可能,高醒那邊也不知道是不是長了幾百雙眼睛,你不看著人家,人家可是全神貫注的看著你,要想做到你說的消失,恐怕很難。”
“但我想顧建富那邊或許可以幫上忙,他本來跟大姐就是做對外貿易,雖然對外的國家是非洲那邊,但你可以先去非洲再轉去你喜歡去的國家,隻是不知道大姐會不會放你走,她怪信任小高的,你跟小高在一起,她嘴上嫌棄,實際上放心的很,你要是一個人出國去,三天兩頭也不打個電話,她怎麼舍得?”
“還有,你確定不是想要跟金潛私奔?”顧春蘭沒有任何要指責弟弟的意思,偏袒得很自然,“我看你回來以後跟金潛看起來很親密,如果是可以直接跟我說實話,這沒什麼。”
顧青書這回是當真有口難言:“看起來真的很像我移情別戀了?”
“嗯。”
“我不知道會這樣。”顧青書垂下睫毛,每一根卷長的黑色睫毛都被陽光鍍上金色,漂亮得叫人呼吸一窒,“算了,無所謂了,就當我是移情別戀吧,姐,你隻要同意了,幫我在大姐那邊周旋周旋,我想等金哥他們一走,我也走,現在是春天,氣候很好,我坐飛機也不會有問題,以前也不是沒坐過。”
顧春蘭頓了頓,答應說:“可以。”但很快,又問,“你有沒有想過高醒找我們要你,我們不說,後果是什麼樣子?”
“什麼?”
顧春蘭理智的目光落在小弟身上:“高醒對你可能總是很遷就,所以你忘了他能短短三年時間就將自身發展壯大到成為北京最年輕的企業家有多可怕,他的人脈、財富、地位,足夠讓他毀了大姐和顧建富好不容易白手起家創立的廢品收購站。”
顧青書點了點頭,說:“我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有時候比較容易衝動,但隻要冷靜下來就會知道做這些都沒有用,他不會做沒用的事。當然,為了避免意外發生,你們就假裝也不知道我去了哪裏就好……”WwWx520xs.com
“他不會相信的。”
顧青書卡殼,從未有過的朝二姐求救:“那該怎麼辦呢?二姐,我想離開,去哪裏都好,反正是不想要跟他再在一起了。”
“他對你不好?”
“他對我很好。”
“那你厭倦了?”
“沒有……”
“那問題是什麼?”
“問題是從一開始這就是錯的,原本不該是這樣,他……我一開始隻想借他離開金哥,沒想過會真的喜歡他,不過現在及時止損為時不晚。”
顧春蘭被這段話怔住,思索了一會兒,發現理由似乎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青書是真心想走,想去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想離開高醒,不然他不快樂。
“對了,二姐,你不是說你在學校有聽過一個很厲害的心理學大師的演講嗎?你說,催眠真的能讓人忘記一段記憶嗎?就像是得了間歇性失憶一樣?”顧青書慌不擇路地想到了很早之前二姐說過的話。
顧春蘭立即認真地搖了搖頭:“那怎麼可能?而且我也不會啊,按照理想情況的確是能夠刪除記憶,一般用於一些病人想要刪除掉痛苦的不願意想起的記憶,可一旦處理不好,那痛苦的記憶會被加深,起到反效果,不推薦使用。”
顧青書卻很直接地說:“那你知道怎麼做嗎?”
顧春蘭點了點頭,她記憶力超群,看過的資料過目不忘:“你想幹什麼?”
顧青書卻拜托說:“沒什麼,放心,我不會去亂來,不過二姐你幫忙把催眠的方法寫下來,我明天送了金哥以後有用。”
顧春蘭差不多猜到麵前的小弟想要做什麼了,沒有正麵答應,卻擺了擺手,說:“到時候再說吧。”
第二天,江陽市中心醫院的前院空地上,昏迷不醒的金廠長被推送上了救護車,金潛的麵包車上麵則也坐上了不少人,是準備護送金廠長的救護車的樣子。
顧青書跟著高哥一塊兒送金哥上車,金潛坐在駕駛座位,微笑著看著他,跟他做了個拜拜的手勢,說:“小狐狸,大學見。”
顧青書用愧疚又懷念的眼神看著金哥,隻是笑,沒有點頭。
晚上說要跟姐姐說話,抱著枕頭便拋下高醒到對麵的房間休息,走前還很是親昵地主動親了親高醒的唇,甜甜地讓高哥明天早上來叫他起床,高醒寵溺地答應了。
誰知道早上到了,高醒還沒有正準備去對門叫醒他最近很不乖的寶貝戀人,卻發現對門大門敞開,裏麵空無一人。
高醒皮鞋站在對門門口的門檻上,沒有走進去檢查,而是飛快鎖定在還擺放著生活物品的行李箱上,確定人沒有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離開,才深呼吸了一下,一邊給胖子打電話一邊走到隔壁房間敲門:“大姐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