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仙的遊手好閑是出了名的。
身為醫館之主,整日不專心坐診,隻曉得四處遊蕩。若誰真有事尋她,非得動用大量人力四處細細尋找才行。走前不跟任何人打聲招呼,回來也不肯先去給擔心自己的人通報一聲。也就隻有青黛習慣了她的來無影去無蹤,也不多問,由她去罷。
這天,她又是一如既往的清早就出門去了。料到了此人必定要亂跑的伯爾上神,提早就趕往醫館,卻還是遲了一步。
“伯爾上神?”青黛抱著藥罐從製藥房出來,見急跑來的伯爾狼狽的樣子有些想笑。但怕失了禮數,強忍著笑咽了下去。
“你……你家醫仙呢?”伯爾開門見山問道。
青黛答:“剛出去了。上神可有什麼急事?”
“什麼!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真有這閑心啊……唉,不過我也猜到了,卻還是來遲了一步啊……”伯爾扶著額頭無奈道。
青黛不解,詢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此次,她突然回來這事……一個月的期限,快到了。”
伯爾話一出口,兩人都沉默了。那位大人要見路消曦的日子,就要到了。
青黛一下想起,笑著說:“沒問題的。你看她這次回來,不是什麼都記得地嘛。疏竹上神的事也是,咱們之間的事也都記得,不會有問題的。”
伯爾卻還是愁苦著臉,輕擺腦袋,“我記得長汀說過,蠢樹確實有一段記憶是消失的。雖說是隻刪除了關於魔族那個男人的事情,但並不排除出現差誤,把該留下的給刪除了。”
青黛一驚,“所以……現在醫仙,可能不記得那位大人了?!”
伯爾狠狠抓起腦袋,“啊!我都要急死了!她去哪兒了啊!”
青黛也慌了,轉身進屋又把藥罐子放回原處,又轉身出來。一邊揭開腰間的圍布,一邊朝伯爾說:“我同你一起找。醫仙常喜歡去玩的地方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咱們分頭去找。”
伯爾點點頭,“好。要不我們再尋些幫手?”
青黛擺手,“要是人多了此事傳出什麼流言蜚語,被誰聽到了那可不好。就咱兩找吧。”
“好,聽你的。那,我去東邊你去西邊。”伯爾說。
“嗯好。你,一切小心。”青黛說。
“你也是。”
就在伯爾與青黛碰頭商榷之時,這位“犯人”正承受著火烤之苦,朝向一個地方——神火山。
記憶裏,路消曦是不曾來過這個地方的。隻是聽青黛說起過多次,殊不知這熱氣叫人如此難忍。
“我好歹、也算個神仙,怎能屈服於此。我就不信,不用法術護身、我還過不去了。”
路消曦咬緊牙關,脫下外層的長衫,撈起裙擺抱在懷中,艱難地朝前走。
“嗬,我當年、可是在深山老林裏走了幾天的人。我肯定……肯定……”
熱氣翻騰地厲害,路消曦雙腿雙腳開始不聽使喚,眼前的片片火山也出現波瀾起伏的重影。眼皮變得沉重,嘴唇和嗓子也變得幹燥。路消曦就算此時想放棄逞強施展法術,也沒得力氣了。
險些倒下之時,一隻強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低沉的男聲傳入耳畔——“你是誰?是人還是魔?”
你是人?還是魔?
這句話,我是不是在哪裏聽誰說過?
模模糊糊間,路消曦小聲回答道:“我,當然是人。”
抓住她胳膊的人輕笑一聲,“這倒未必。”
說完,將她整個抱起離開此地。
這段對話,我是不是在哪裏聽過?是在哪兒來著?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了。
路消曦感覺到幹涸的喉嚨被灌入甘甜的水,頓時被喚醒,想再多喝幾口。一睜眼才發現周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神火山呢?我怎麼到一處泉水旁了?
“醒了的話就自己喝吧。”麵前說話的男人遞過來一個葫蘆。
路消曦自然不認識他,自然不敢接下遞過來的葫蘆。聰明的她知道,第一句該問的是——“你是誰?”
赤瞳收回葫蘆,親自將葫蘆盛滿水了再遞給路消曦。
“你不是去神火山找我的嗎?”
路消曦這才恍然大悟,“你就是赤瞳上神!”
路消曦和赤瞳不曾真正見過,雖說也曾一同參加過天君召集的聚會,但兩人也不曾麵對麵見過、交流過。
“原來你就是赤瞳啊!”說著,路消曦一把搶過赤瞳遞過來葫蘆,大口灌溉,瞬間,葫蘆裏的水就見底了。路消曦擦著嘴角的水,興奮地說:“我總算找到你了!”
“你找我作甚?”赤瞳盤坐在路消曦麵前撐著腦袋問她,“你我素不相識的。”
“無妨,馬上就認識了。我是醫館的醫仙,路消曦。”
“醫仙?”
“嗯。”
“那個醫館的醫仙?”
“對。你應該,是知道我的。”
赤瞳當然知道路消曦的。隻是沒料到青黛口中那個無所不能、形象高大的醫仙,居然是個年輕姑娘的模樣。同自己想象出來的醫仙差距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