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我給你我設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營字造句,不和夢交易,不被時間、歡樂和逆境觸動的核心。
——博爾赫斯
1929年12月的月底,這是湯姆·裏德爾三歲的生日,但這也是一個和以往沒什麼兩樣的一天,天氣一如既往的寒冷、大雪紛飛,沒有因為今天是湯姆的生日就對他寬容優待幾分。
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後,當被別人尊稱為“劃時代的天才”的湯姆·裏德爾回看他這一生時,卻後知後覺地發現,改變了他的一生的轉折,居然就發生在這個看似乏善可陳的生日。
那天開始於湯姆的睜眼。
他如同往常一樣洗漱穿衣,然後下樓吃飯,但是和往常不同的是,這天科爾夫人今天喝了一點酒,吃過飯之後,或許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科爾夫人忽然彎腰抱了抱湯姆,對他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這句忽然而至的擁抱和生日快樂讓湯姆感到了些許了驚訝,然後遲疑地說了一聲“謝謝”。
科爾夫人搖搖頭,沒有說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湯姆並不承認自己因為這句“生日快樂”而感到了些許快樂,可他確實因為這句“生日快樂”而站在窗邊發了許久的呆,在思考科爾夫人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也因為他發的這會兒呆,他親眼看到了外麵街道裏走入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像丟垃圾一樣,隨手把一個小孩丟在了雪地裏。然後他環顧四周,確認周圍沒人後,鎮定自若地離開了。
湯姆定睛看了看,發現那是一個黑發的女孩,她毫無生息地躺在雪地裏,那一頭黑發的長發漸漸落了一層白。
湯姆握了握拳頭,眉頭擰得很緊。
他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目光沉沉,似乎掙紮著在做一個決定——或許是因為科爾夫人那個擁抱,或許是因為湯姆今天心情比較好,也或許是他性格裏還是有些許善意存在的——總之,他最終還是走出房間,找到了科爾夫人:“夫人,我剛剛看到有人把一個孩子丟棄在了那條街道。”
他語速很快,拿手指了一下大概位置,沒等科爾夫人反應過來,就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通知了科爾夫人之後,湯姆就沒再做什麼了,至於科爾夫人到底會不會去救那個孩子?他不知道,或許對他來說,科爾夫人不去救那個孩子才是最好的。
湯姆站在窗前,等待了一會兒,看見科爾夫人環顧一圈後,鎖定了目標,匆匆朝雪地裏那個小小的身影跑去。
湯姆轉過了臉,也說不上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好像有點擠驚訝和開心,又好像有些煩躁和懊悔。
他驚訝開心於科爾夫人居然真的去救了人,煩躁懊悔於自己剛才居然去通風報信了。
要知道,孤兒院可不是什麼有錢的地方,孤兒院裏多一個人也就意味著吃飯的嘴會多一張,他以後的日子也會難過一分。
我怎麼會做這麼愚蠢不利己的事情!
我剛剛肯定是被惡魔控製了!
湯姆咬著牙,在心裏扇那個多管閑事的自己巴掌,他幾乎有些惡意地想,要是那個人已經凍死在雪地裏那他就不會這麼糾結了。
很可惜,那個孩子並沒有凍死在雪地裏,並且他在當天的晚飯時間就見到那個孩子活生生地站在他麵前,並且看起來精神飽滿的樣子,眉眼間帶著盈盈笑意。
科爾夫人向大家介紹這位孤兒院的新成員:“她叫伊莎貝爾·阿德勒……”
湯姆坐在餐桌前,不動聲色地打量這位新成員。
伊莎貝爾似乎有猶太人血統,她的發色和虹膜顏色都是很深的黑色,五官也比一般人要深邃立體,看起來極具攻擊性,但她跟其他的猶太人又不太一樣,她的皮膚很白,而且是恰到好處的白,並不顯得羸弱。
伊莎貝爾身上穿著昂貴精致的藍色小洋裝,踩著小皮鞋,烏黑的長發打著卷垂在背後,頭上還別著一個大大的藍色蝴蝶結發夾。
真是可憐啊。
湯姆滿懷惡意地想。
看起來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呢,怎麼就被拋棄了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適應孤兒院的生活。WwWx520xs.com
哈哈哈,真叫人擔心。
伊莎貝爾注意到了湯姆的視線,原本乖乖巧巧地站在科爾夫人身邊,禮貌地向眾位小朋友問好的她忽然抬起頭,漆黑的眼眸看起來如同無垠夜色般深邃而深不可測。
湯姆在對上她眼睛時的那一瞬間——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從她眼睛裏看到了一絲金色?
湯姆還沒來不及細究那到底是不是他眼花看錯了,因為伊莎貝爾下一刻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睜大了眼睛,之前她眼裏那完全不符合她年齡的深不可測感也隨著她的驚訝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