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瘸子(1 / 3)

不得不說,張大帥的馭民術和愚民術用的都很好,馬匪出身的他深知貧民百姓的想法。

我和賽貂蟬拒絕了孫營長送我們回來的好意。

奉天城,恢複了往日的喧囂,老百姓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在張大帥的一番表演下,他在百姓的心裏的威望日漸高漲。

走在奉天城最繁華的街上,我和賽貂蟬的肩上好像壓著千斤重擔,壓的我們喘不過去。

賽貂蟬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兒孫連說話的權力都沒有了,那麼,今天沉默的人,都是幫凶。”

“賽老板,別那麼傷感。”

“能不傷感嗎?以前官府魚肉百姓,至少還給一條活路,現在呢,各路軍閥混戰,在奉天城尚且如此,更別說東北的其他地方了,他娘的,活不起了,去找官府,官府把你嘴封上了,這樣就解決問題了嗎?”

“你小點聲,在外麵。”

“外麵怎麼了,大清朝的文字獄也沒說不讓老百姓講話吧。”

我見賽貂蟬越來越激動,趕忙把他拉到一旁的茶館。

“我的好娘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到處抓亂黨呢,沒聽說嗎,你看治安隊一眼,人家就給你扣個亂黨的帽子,你甩都甩不掉。”

“哎,真他媽的想罵人,昨天那個小兵,一看就是貧苦出身,也是農民的孩子,你說說,怎麼披上一張狗皮,就學會咬人了呢?”

“得得得,娘子,回家,回家生娃。”

“走。”

賽貂蟬回答的好不容易,好像生娃這個事情能掩蓋她所有的憤怒。

對麵王掌櫃一家三口死絕了,官府收了鋪子,據說發給了某高官的小姨子。

我真後悔我的這個男兒身啊,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理解了毓舒。

黑夜,不緊不慢的落下了帷幕。

奉天城再次恢複了平靜,路上除了流浪漢,剩下的唯有更夫。

聲聲敲擊,像是魔咒一般,讓人們淡忘說實話的幾個郎中。

賽貂蟬靠著我,喘著粗氣,臉上暫時忘記了悲傷。

“媳婦,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想去哪,我跟著你。”

“你還進山運木頭嗎?”

“都成親了,還進什麼山。”

“其實,我一直沒問,你為什麼非得要進山運木頭呢?”

“算是積德行善吧,世道渾濁,我進一次山,能救下四五十個家庭,如果我不進山,他們不一定遇到什麼樣的把頭,幹完活,能不能拿到錢都不一定,沒有人會在乎他們,每年都有討生活的新人進山,誰在乎呢。”

“我要是有一身武藝就好了,出去行俠仗義。”

“狗屁,你可真是榆木腦袋,在北平,在天津衛,大清朝的時候,出了多少俠士,殺富濟貧,可結果呢,被官府抓到的時候,老百姓爭著搶著要沾點死人血回去治病。”

“難搞啊。”

“沒啥,你呢,有什麼打算。”

“賺錢,養家,糊口。”

“不會山裏麵了?”

“不回去了,山裏麵也不幹淨,再說,我也不想讓你再見到毓舒了。”

“這時候,你還想保護她。”

“我是怕你看到她想起什麼傷心,心疼你啊。”

我又做回了看病抓藥的老本行,九恩堂招牌依舊掛在門口,有時候我會看著門口傷感,原來那有個煙袋不離嘴的小老頭的小老頭在給人算命,此時,隻剩下裏裏外外的人群。

奉天的雪,要不山裏麵晚來很多,十月末,天空中飄起了星星點點的雪花,冬天來了,霧蒙蒙的天空,街上的行人踐行減少,人們的心頭增添了一絲絕望。

圍在爐子邊,一直大大咧咧的賽貂蟬也學會了納鞋底,也學會了織布紡衣。

我一直稱呼她當家的,在很多事情麵前,我更喜歡聽從她的意見了。

她教會了我什麼是現實,什麼事不切實際,她沒有勸我放棄成為一代薩滿的夢想,她隻是教我該如何生存。

我覺得我變了,我不在同情心泛濫,更不會大手大腳地散金撒銀,除了藥鋪的生意,我還兼顧起了巡捕房驗屍的夥計,因為,我有家了。

我不在癡迷尋找我的身世,更不想在把天下蒼生掛在嘴上,我覺得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賽貂蟬用最粗俗的話教會了我什麼是責任,站著尿尿的老爺們,要對得起褲襠裏那玩意。

“媳婦,孩子也不能姓九了,要不姓袁吧。”

“一個名字而已,叫個阿貓阿狗都行。”

說完,賽貂蟬猛愣了一下:“你還別說,這世上還沒聽說過有人姓九,你是獨一個。”

“我認識一個老狸子,叫九木。”

“哈哈哈,那也是緣分,老狸子叫九木,你叫九狸子。”

“那……”

我心裏咯噔一下,猛的想起好久沒見到九木了,而且,九木無論是性格還是脾性,視乎跟我很合得來。

一瞬間,我心亂如麻,看著賽貂蟬說道:“媳婦,你說那九木,會不會是我呢?”

賽貂蟬哈哈大笑道:“胡說八道,怎麼可能有兩個你。”

說完,賽貂蟬也愣住了,她試探性的問道:“我記得,你說過,村子裏有兩個毓舒,對吧。”

“對,那麼說,也有兩個九狸子,而九木,正式另一個我?”

“我覺得是這樣,行了,天早了,上床睡覺。”

剛躺下基礎的敲門聲響起,果然不錯所料,正是巡捕房的警察吳瘸子。

“這麼晚了,什麼事啊。”

“他媽的,大半夜的,停屍房鬧鬼,你過去給瞅瞅。”

“行,得加錢。”

吳瘸子拿出了一個紅紙包裹的大洋桶,笑著說道:“你這小逼崽子,鑽錢窟窿裏了,五十塊大洋,請九爺跟我們走一趟吧,車接車送。”

“包一頓夜宵吧。”

吳瘸子猛地給了我一拳,罵道:“少他娘的整事了,家裏有吃的沒,給先整一口。”

我拿著兩棒烤苞米上了吳瘸子的車,不得不說,吳瘸子三十多歲,剛認識兩個月,算是我一個很好地朋友,在當官的人中,完完全全算得上是一股清流,沒有老婆孩子,也不要什麼功名利祿,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賺的錢夠吃夠喝就行了。

“九狸子,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有了張大帥這層關係,你要什麼沒有,非得成天和屍體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