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異象,災星必誅……”遼源縣的百姓烏泱泱地聚集在神壇下麵,一個個麵目猙獰地盯著被綁在刑架上的聶驕陽大喊道。
一個身穿灰黑色袈裟,滿臉皺紋的瞎眼巫師,眉頭緊蹙地念著咒語,麵容扭曲,無比痛苦的樣子。他圍繞在神壇前用奇怪的步伐翩然起舞,口中念念有辭。
念了一通咒語後巫師口中噴出透明液體,麵前的火苗瞬間升騰起幾十尺高。
丙寅上巳節,今天聶驕陽正好十六歲生日。這個時節本應是春天播種的時候。
遼源縣卻連續一個月滴水未降,全村人僅靠遼源河的儲水來維持日常的飲用及灌溉。而且當地還鬧起了時疫,大部分人都有症狀,死亡人數還日漸增多。
村民們請來當地最有威望的巫師算了一卦,說是子午衝官,災星自北方而來,若不除之,必將釀成大禍。
俗話說,病急亂投醫。聶驕陽又被無知的村民架上了神壇,要活活把她燒死,以祭天怒。
十六年前,容臻身懷六甲流落到遼源縣,不久,一個女嬰便瓜瓜墜地。正值上巳節,整整一個月都是遮天閉月,日月無光。
村裏的巫師給她算了一卦,她命中自帶“鶉火”,天煞孤星,百年不遇。這樣的命格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所以當地村民一直都把她當成災星。
在她短短十六年的生命中,她已記不清多少次被村民架在神壇上。每當遼源縣遇到什麼天災人禍,當地百姓總想著要燒死她才能平息災難。
在火光的映照下,聶驕陽瘦小的身體綁在神壇最高處的刑架上。她衣衫襤褸,滿身滿臉的血痕印在如雪般的肌膚上,看著十分瘮人。
她冷漠地睥睨下麵幾百名跪拜的村民,目光中絲毫沒有害怕與恐懼,炯炯有神。
驕陽心中僅存的自尊心並不允許她露出半點怯懦,即便死,也不能向他們求饒。
村民齊聲呐喊道,“災星祭天,以止天怒……”巫師在眾人的簇擁下,點燃了刑架上的稻草。烈火瞬間熊熊燃起,要活活地把她燒死。
此時,一個中年婦女撥開人群,顫顫巍巍地走到神壇中央大喊道,“驕陽,放了我的驕陽,她不是災星。再不救她,她真要被燒死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村民擋住了前進的路,生生被推到在地。
聶驕陽見到瘦弱的母親被推倒,再難掩飾心中的怒火,扭動著身軀,火光中冷靜自持的臉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大喊道,“母親,你快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無法前行,無力挽救身處火海的女兒,容臻萬念俱灰地跪坐在泥地裏無助地哭泣。
站在最前麵的範戈遜說道,“臻姨,你救不了她的。聶驕陽是天煞災星,她活著就會禍害到大家的安全。”
“範戈遜,虧你還說得出這樣的話。你和驕陽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何曾禍害過你?她又怎麼禍害大家了?這麼多年來,我們母女倆在縣城裏廣醫施藥。你們誰家沒有頭疼腦熱,找過我們母女看病的?”容臻哽咽著說道。
容臻的話一出,範戈遜被懟得無言以對。原來在底下大喊的百姓馬上噤聲,低下了頭。
“那天降異象怎麼解釋?咱們遼源縣幾百年來一直相安無事,風調雨順。自從聶驕陽降生,咱們縣不是洪澇就是旱災,現在還有時疫。而且我母親當年也是給她接生後慘遭橫禍。這還不足以證明她是災星嗎?”詹曉然邊說邊抹淚,一度哽咽。
“黃曆說了,今年是旱年。而且不光咱們遼源縣發現時疫,遼河流域都在爆發時疫,這根本不能說明我就是災星。”驕陽極力辯解道。
即便被那些愚昧的百姓活活燒死,驕陽也不曾有這般心痛。m.X520xs.Com
範戈遜是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上個月,他甩給她一張一千大洋的銀票,強行與她解除婚約,讓她成為了全村的笑柄。
一千大洋的銀票對於她和範戈遜而言都是巨資,兩人打拚一輩子也未能賺到那麼多錢。
驕陽悲憫地笑了,他們之間多年的感情原來這麼“值錢”。
三天後,範戈遜便迎娶了自己最信任的好朋友詹曉然。他們三人都是一起長大的玩伴,曉然的父親前些年在外地私運軍需藥品,短短幾年間便發家致富。
詹曉然也一躍成為遼源縣最炙手可熱的富家千金,雖然追求者眾多,最後還是如願與範戈遜聯姻,自己卻成為被他們拋棄的那一個。
而這次也是範戈遜和詹曉然挑頭,搬出巫師,試圖再次把她架上神壇,以祭天為由把她燒死。
被最信任的愛人和朋友背叛,還聯手將她推向死亡,仿佛萬把利刃同時刺入她的心,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