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東廠玉女司掌司千戶沈玉澤，於宮盡事已逾十歲，敬慎恭上，品性淳厚，深得朕意，茲以覃恩封爾為東廠提督，欽此。”
念完，小興子將聖旨一合，沈玉澤便匍匐道：“微臣叩謝陛下隆恩。”
沈玉澤與諸位大臣紛紛起身，曹怒捋袖掃塵，微微側首看向了他，他雙眉深鎖，眼中帶著淡淡的愁思。
沈玉澤領了旨意，也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曹怒，兩人四目對視，現在內相外相都換了人，真不知這朝堂會是掀起一番風雨，還是煥發生氣。
兩人隱隱都有些期許，可心底裝的更多的，還是對未知的迷惘。
…………
退朝後，荀紀菡臨時起意，要去後宮一趟，可至於去哪，他也沒明說。
有小興子跟著，沈玉澤便不一同去了，恭送他的禦駕走遠，便打算回正和殿了。
剛下朝，大大小小的官員尚未散盡，路上遇上了人，都紛紛對他抱拳恭賀，他也謙虛回禮，隨後
他遇上了烏戈，兩人相識一笑，都心神領會走向了對方。
烏戈抱拳行禮，“屬下參見提督大人。”
“起來吧。”沈玉澤一笑，烏戈起身，笑道：“大人辛苦了這麼多年，總算是如願以償了。今後，屬下可還得仰仗提督照顧了。”
沈玉澤回答：“東廠與錦衣衛向來密不可分，什麼照顧不照顧的，都是為陛下辦差，忠心比什麼都重要。”
“提督大人說的是。”烏戈點頭，兩人一塊在廊上漫步談話。
“大人，你此次擢升為東廠提督，屬下聽說，是六殿下向陛下舉薦的你？”
沈玉澤笑中帶苦，並不否認，“的確，為此他與九殿下還在陛下麵前爭執了起來。”
烏戈眼睫顫動，“六殿下如此示好……大人是否也該報之以李呀？”
沈玉澤微微停下腳步，側頭看向烏戈，“你什麼意思？”
烏戈隨即回答：“屬下的意思是，提督大人雖說在朝中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到底根基不穩，加之這朝中本就虎狼環伺，防不勝防。如今六殿下既然主動示意，何不幹脆……”
烏戈說著說著，抬頭對上了沈玉澤墨黑的瞳孔，他驀然住上了嘴，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僵硬，這偌大寬敞的廊道隻有他們倆人，廊簷上鸝啼燕囀，沈玉澤看著它們撲打著翅膀在空中亂轉，猛然收回了心神，說：“六殿下舉薦我，他此舉隻會將我置於險境，並非向我示好。”
烏戈抬頭，沈玉澤又道：“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也該有些自知之明，與朝臣結黨營私，已是犯了大忌，更何況是皇子？若聖心有惑，豈非白白背上謀逆之罪？”
“更何況……”沈玉澤聲音驟然沉下，“荀寧與荀定……尚有疑雲在身。”
烏戈眉間微鎖，似乎不太明白，隨後沈玉澤便說：“我有事要你去辦。”
“大人盡管吩咐。”
沈玉澤湊到他的耳邊，“派你手下最得力的人，去調查六殿下與九殿下。”
烏戈的臉色一變，沒有答應，也沒有回絕，而是問：“敢問大人，這是為何？”
沈玉澤微微一笑，“這不是你說的嗎？現在朝中就為一個儲位爭得頭破血流，就算咱們置身其外，可坐在這提督的位置，難免會有躲不過的時候，先做一些調查，也是好的。”
見沈玉澤有這等遠見，烏戈也算放心了下來，點了點頭，“明白，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我要你調查他們這五年內的一切行跡，有任何可疑的，都要第一時間彙報於我，明白？”
烏戈再次點頭，“屬下明白。”
“還有……出宮時隨我來東廠一趟，我有東西要交予你去調查。”
烏戈問道：“什麼東西？”
“是一枚毒丸，是餘暖在七王府中找到的，據她說那毒丸製作工序精細，她也寫不出完整的藥方來，你差人去調查，看看能不能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七皇子……烏戈震驚地昂首，兩人對視，沈玉澤卻率先移開了眼，“此事切不可馬虎了。”
烏戈忽然明白了沈玉澤方才的謹慎，也不說什麼，隻拱手領命。
沈玉澤隨後回了正和殿，批閱了一會兒，便聽荀紀菡從後宮回來了，難得有心思處理朝政，讓他立即去書房侍奉。
他捧著奏章走到了前殿，進去之前，他問小興子：“陛下是去了後宮哪處？”
小興子回答：“陛下是去了柔福宮。”
柔福宮，麗妃生前的寢宮。
自從麗妃逝世，那裏便成了禁地，宮門封了條，從原本三宮六院最熱鬧的場所變得門可羅雀，嵩艾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