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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裏出來，他照樣原路返回，不過在他印象中，這段時辰這條街的行人總是特別地多，馬車的速度一般都會慢下，可今日……馬車倒是輕快了許多？
他打簾問馬夫，馬夫笑了一聲，回答：“這街上平日忙，是因為這街道有一名寺，許多人都是來禮佛的，今日不知為何，佛寺居然閉門謝客，這路上的人自然也少了。”
“名寺？”沈玉澤的眼眸一亮，“你說的是白馬寺？”
馬夫笑道：“這方圓百裏，哪兒還有比白馬寺這皇家寺廟更受百姓敬仰的？”
沈玉澤湊頭，看著那白馬寺的方向，猶豫了很久，終於才開口道：“先別回東廠了，轉去白馬寺的大門。”
那馬夫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可還是點頭遵命，隨即改了道。
到了白馬寺的門前，兩旁的道路難得空擋無人，華麗的馬車停在中央，顯得有幾分突兀。
沈玉澤走下了車，見台階上的枯葉都被早晨的雨水疊在了一塊，路旁的泥土也透著雨後的粘膩氣息，他不多加停留，抬腳往寺門走去，拉起門環敲了敲。
他等了許久，寺裏才有小僧前來開門，本已打算開口回絕，可沈玉澤剛剛從宮裏出來，身上還穿著那一身蟒服，小僧看了，頓時收起脫口欲出的話，問道：“請問施主前來鄙寺，可是來禮佛？”
沈玉澤恭敬地做了個合掌的手勢，“我並非有意前來打擾，隻是近日遇事不順，除了想前來祈福，也想見一見主持，求指個明路。”
“施主……認識方丈？”那位小僧猶豫地問道。
沈玉澤看著他，抿唇說：“到算不上認識，不過是有過幾麵之緣，那時我年紀尚小，想必方丈也記不起我了。”
那小僧可不敢得罪宮裏的人，畢竟這寺廟的香火錢可還要靠皇糧來供奉，便說道：“那……施主不妨先到正堂禮佛祈福，容小僧到禪院彙報方丈。”
“有勞了。”小僧打開一扇門，讓沈玉澤入內，見四周無人，這才放心掩門回寺。
沈玉澤走進了寶殿，點香上香，對著那金觀音像跪拜叩首，卻沒有念叨一句願望，快速地站起了身。
他在寶殿中走動，腳步輕緩，秋日日光熹微，這殿中也十分陰暗，雖然四處皆有燭台，但燈光勢弱，他走到了佛像旁的燭台，默默地看著那融化的蠟，一時間竟出了神。
“沈施主。”
身後有人喚他，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他忽然一震，全身的肌肉頓時僵硬起來，很是緊張地轉過了身。
沈玉澤眼皮顫了顫，並不與他對視，卻主動低下了頭，“打擾了方丈清修，是沈某唐突了。”
那方丈笑容隨和，雙手合十對他道了一聲佛語，“施主若誠意禮佛，那便無唐突一說。”
沈玉澤笑容微僵，“我……近日遇上了煩心事，身邊親近之人，也多罹難，聽聞方丈擅卜卦，沈某今日前來，是想請方丈算一卦，求個心安。”
那方丈無奈一笑，“沈施主，貧僧是佛門中人，嚴禁卜卦，解咒等道家術事。”
沈玉澤臉色鎮定，“方丈遁入空門前，對卜卦之事可謂癡迷入骨，專研頗深。看在沈某是故人的麵上，求方丈解卦，了心中煩憂，亦不失功德一件。”
故人……
方丈抬頭，隻見他的雙眸泛著淡淡的光，陰暗的寶殿中，顯得十分明亮有神，像極了小時候的樣子。
那方丈合掌微微彎身，“施主，貧僧既入空門，紅塵往事便已盡數拋卻，如今站在這寶殿當中的不是別人，是貧僧妙善。”
“妙善……”沈玉澤喃喃念叨，隨後妙善又道：“施主既攜憂而來，總該釋重而歸，即來了本寺，又是為解紅塵俗事，不妨湊個靈簽再走？”
沈玉澤點頭，“也好。”
說完，妙善揮一揮手，身邊的小僧便領意地退了下去，他緩緩上前，從擺在觀音像前的桌壇上拿了簽筒，便說：“施主先坐。”
沈玉澤在一旁的四方桌前坐了下來，妙善則坐在了他的對麵。
他搖了搖簽筒，停下之後問：“施主求什麼？前程？康健？還是財富？”
沈玉澤看著眼前那些竹簽，眼神卻了無光芒，怔楞片刻沒有言語。
“施主？”
“求家運。”沈玉澤忽然脫口而出，兩人的目光再次相對，妙善微微眨了眨眼，便將簽筒伸向他，“施主抽一簽吧。”
從簽筒中抽出一根竹簽，他拿起一看，上麵寫著：第九簽孔明點將上簽。
他手指一轉，將竹簽交還給了妙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