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季庚帶上了那小塔,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可知這是何處?”
季庚搖頭,“我醒來時,便已關在了那地窖裏。”
他們爬下了閣樓,因為有橡樹的遮擋,兩人的形跡均沒有被察覺。
落了地,季庚的體力達到極限,再難以支撐劇烈的走動,孟闌隻好將他背在身上,欲先帶回馬廄。
孟闌選的道路都十分靜僻,她認為成功帶至馬廄應該不是什麼難題。
“咻!”就在她從走廊穿出之際,忽然空中破出好幾道危險的聲音,孟闌還沒來得及躲閃,隻覺背上的人虎軀一震,整個人癱軟在自己的後背。
孟闌下意思地伏下身,立即將季庚翻倒在地,卻見月光下,他的頸上多了一支銀亮的箭頭。
孟闌的臉色一白,全身的知覺彷佛都在流失,她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指,一測鼻息……
她心裏僅存的希望在那一瞬間消弭殆盡,當她抬起頭,環視了周圍,發現那石甬路上也有幾支短
箭零散地躺平在地。
“去那裏看看。”有守衛的聲音從附近傳來,孟闌隻能拋下了季庚,迅速躲到了走廊的陰影之下,跟著樹蔭遮蔽之處逃離了現場。
她回到馬廄,腦中季庚的死相還在腦中盤旋不散,她死死地抵著門,像怕誰闖入似的。
良久後,孟闌才低下頭,看見自己一身狼狽,這才立即將那身沾滿了鮮血的夜服脫了下來,丟至了火盆中,眼睜睜地看著它化為灰燼。
…………
第一場賽馬結束,葉星立排在了第二十七位,若是從後數,便是第六。
他跳下了馬,往高台一看,隻見葉封嶠正與其餘臣僚談笑,得了頭魁的曹度冰興奮地往他的父親曹怒奔了過去,兩父子互相搭著肩,接受周側人的讚揚。
哪怕中間隔著人潮,從葉封嶠一舉一動中,他能感覺到他的父親對曹度冰的欣賞,他居然還親自為他斟了酒。
葉星立站在原地,他滿身的熱汗抑製不住內心燃起的妒火,今早對賽馬會的期待頓時被眼前的景象澆滅,他隻覺周圍的人聲噪雜聒耳,但卻無處躲閃,隻能一腔憤恨地離開了馬場,走回屬於自己的座棚坐下。
孔曦在賽事舉行到一半時便到了,葉星立看見她,臉色頓驚,“你怎麼來了?”喵喵尒説
“當時是誰說要帶我來觀賽的?”孔曦佯怒,將手上的酒杯重重放在桌案上,語氣帶嬌,“我還在聚仙樓外等了好久呢。”
孔曦今日的打扮相比第一次見他時,要簡素了許多,一身素白的裙襖,配上幾點珠花,輕抹胭脂,竟有幾分弱不禁風的姿態。
葉星立心裏泛起了幾絲愧意,但並沒有出言安慰之意,他尚沉浸對自己的質疑與失望中,哪有心情顧及別人的感受?
他在孔曦身側坐下,孔曦早已知曉結果,從他的臉色中便得知他的心情低沉,很快便收起了臉上的脾氣。
孔曦微微抬頭,見他額頭上滿是如豆的汗水,便從袖中抽出一條月白玫瑰花邊的汗巾,伸手要替他擦汗,卻被他憤憤地甩開了。
孔曦知道他是在慪氣,沒有計較,不過語氣倒是正經了起來,“你說你氣什麼……你不過是第一次參賽,得了這位數有什麼好蹺怪的?你想一步登天,但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葉星立的氣息漸漸緩下,眼中的怒意也在勸解下消解了,他能察覺孔曦的目光就專注在他的身上,愈發不敢抬頭,“你真這麼覺得?”
“曹度冰可是參加了五六年的賽馬會,這也是第一次得了魁首。你一個新人急什麼?”孔曦又再次甩出汗巾,一邊替他擦汗一邊又說:“這不是還有下一場嗎?你與其跟我慪氣,不妨多吃些飯菜,填填肚子,別到時沒了力氣。”
葉星立沒說什麼,孔曦隨後執起筷子,替他揀菜放入飯碗中。
她夾起一塊豬肉排骨,湊至他的嘴邊,不見他張嘴,孔曦哼道:“你不吃我自己吃。”
在她收手之際,葉星立隨即將飯碗搶了過來,埋頭開始大吃大喝了起來。
“你慢點,”孔曦拍了拍他的後背,“這對你消化不好。”
葉星立嘴角噙著米粒和配菜的菜渣,回答道:“我娘說吃多一點能壯身子。”
孔曦一笑,“那是因你小時候身子骨弱,葉夫人才那麼說的。你現在大了,又是勳貴子弟,再怎麼樣,在飯桌上也得注意儀態。”
葉星立嚼著口中的飯菜,聽話地放慢了動作,隨後注意到孔曦尚未用膳,“你也吃呀。”
“你吃你的,別管我。”
直到第二場比賽臨近,孔曦連忙放下手上的葡萄,走到他身後,替他揉肩,柔聲道,“別緊張,輕鬆一點,記得別傷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