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湘離開紀家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身體似有千斤重一般,腦子裏一直嗡嗡作響的那根弦被紀震霆冷漠的態度刺.激的徹底崩斷。
她慢慢挪動腳步往外走,走出大門口後,看到外麵停了一輛車。
明宴辰等她走到近前,才打開車門下來,卻沒想剛下車還沒來得及說話的,就被她給一把抱住了。
紀南湘下巴抵在他肩膀上,閉緊的眸子藏起了所有的情緒。
明宴辰見她這一聲不吭的樣子,心裏難免擔憂,“怎麼了?”
“沒事。”她嗓音沙啞的回了句,仍然緊緊抱住他不肯撒手,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浮木。
明宴辰知道她不願多說,也就沒有逼問,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他。
紀南湘埋首在他胸前,感覺到他的體溫隔著一層衣服漸漸傳遞到了她的身體上。
男人拍了拍她的頭,“先回去吧,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回去告訴我。”
紀南湘抬起頭,目光所及之處剛好是他堅毅有形的下巴。
她微微頷首,“好。”
兩人相繼上了車,然後他啟動引擎,緩緩駛離紀家。
回去的路上,紀南湘倚靠在車窗上,一直閉著眼睛休息,就沒怎麼睜開過。
心裏煩躁得很,又累又沉重,因為不知道對於那場車禍的事紀震霆知道多少。
她甚至不敢去想,他是不是不僅知道,還是幫凶。
……
紀家,二樓書房。
紀震霆目送紀南湘的身影走出去後,感覺像是一下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樣,驟然癱坐到椅子上。
他閉上眼睛,腦子裏閃過秦蔓的臉。
那個,已經去世了二十年的人。
當年她出事後,警方給出的判定結果是意外,畢竟貨車司機喝了酒,而且當時又是醉駕。
不是沒想過可能還會有另一個真相,隻是盡管他產生過懷疑,卻不願意去調查。
畢竟他與林韻寧有感情在先,她又無名無分的跟了他那麼多年,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他不可能去傷害她。
所以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住了心裏的懷疑,沒有去調查。
卻沒想到,真相竟還是有浮出水麵的一天。
紀震霆手掌遮住臉,胸口各種各樣的情緒複雜的交織到一起,過了好久才有所緩解。
他站起身,走出書房後直接回了臥室。
林韻寧坐在床頭,手裏捧著一本書在看,看到他進來後,臉上堆砌起笑意,“忙完了嗎?”
紀震霆沉著臉,一語不發的走過去。
林韻寧見他這個樣子,心裏自然有些不安,但他不說話,她也摸不準他的心思,“震霆……”
話音未落,男人已經在床邊停下了腳步。
她抬著頭,與他四目相對,剛想再說話,紀震霆卻突然抬起手,朝著她的臉狠狠抽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嘹亮的聲音貫徹靜謐的黑夜,這一巴掌,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林韻寧被打的側過臉,頭發也淩亂的糾纏到了一起,整個人都狼狽不堪。
她半邊臉被打的腫起來,嘴裏也溢出血腥的味道。
“韻寧,我知道你一直將秦蔓視為眼中釘,但我真沒想到,她的死竟然跟你有關係!”紀震霆語氣裏露出幾絲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顫抖,“你再怎樣,也不該要了她的命!”
林韻寧聞言,驚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紀震霆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一再攥緊,而後又鬆開,這個動作反反複複了幾十次。
盡管他不愛秦蔓,但他們畢竟夫妻一場,他早已接受了那場車禍是意外,而今這個真相劈頭砸下來,對他來說……沒那麼容易接受。
“對,她的死是跟我有關係。”林韻寧冷笑下,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你……”紀震霆指著她的手有些發顫,目光裏夾雜了怒意,以及無奈。
“秦蔓的確是我設計害死的。”林韻寧越說越直白,“她的死就是我精心策劃的陰謀,你滿意了嗎?”
紀震霆一語不發的看著她,情緒處於極端點的時候,反而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震霆,是我們相愛在先,秦蔓她隻是個後來者!難道就因為她家世比我好,所以就可以橫刀奪愛嗎?我默默無聞的跟了你那麼多年,給你生了兒女,一生最好的時光都浪費在你身上了。”林韻寧臉上露出憤憤不平,“你以為我當真無欲無求,不計名分麼?”
她不信世界上真有這麼偉大無私的人。
因為秦蔓,她從他光明正大的正牌女友變成了見不得光的第三者,獨自養著他們的孩子,卻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和秦蔓成雙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