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下了幾場暴雨,山裏的清晨有了陣陣寒意,小溪的水流變得湍急,溪水翻卷著浪花,裹挾著殘枝枯葉,奔騰而過,拍打在或大或小的山石上,發出陣陣轟鳴,頗有氣勢。

水麵架了座小橋,橋身用幾根不大的樹幹捆綁固定,因為水量暴漲,溪水已快漫上橋麵,水花四濺,橋麵上濕漉漉的。

林敏兒背著背篼走在橋上,步履蹣跚,膽戰心驚地衝著前麵的大弟林文傑顫聲道:“小文,你慢點啊,不要摔了!”

小文穩穩當當地回轉身,輕聲安慰:“姐,不怕,沒事的,我拉著你吧!”

林敏兒立刻拒絕:“不用不用,你走你自己的,慢慢走,小心點啊!”

“哈哈哈哈,兩個喪氣鬼,倒黴蛋,兩個喪氣鬼,倒黴蛋!”對麵傳來一陣嘲笑,林敏兒抬眼一眼,小橋另一端走來兩個男孩,前麵那個六七歲的年紀,一臉頑皮,拍著手蹦跳著衝他們大喊,身後十五六歲的高壯男孩忙嗬斥他:“柱子,瞎說啥呢!”正是村長家的二兒子山子和堂弟柱子。

柱子的話踩到了小文的痛處,他聽了氣得要死,大聲反擊:“你是討厭鬼!你們全家都是討厭鬼!你們一族譜都是討厭鬼!”

柱子見對麵的倒黴鬼竟然敢罵他,更是亢奮,幾步衝到橋上,在橋上邊蹦邊繼續大叫:“你們就是喪氣鬼!倒黴蛋!你們就是喪氣鬼!倒黴蛋!……”

本就不太穩固的小橋在他的蹦躂下左晃右蕩,嚇得林敏兒連連驚呼:“別跳了!別跳了!橋要塌了!”

山子急忙奔到橋上想抓住柱子,卻被他閃身躲過,飛快地向前衝,突然腳下一滑,身體往後仰,直直地摔向小文,小文本能往旁一閃,躲過他的滑鏟,後麵的林敏兒卻沒有這麼好運,毫無防備的她被踢個正著,瞬間失去平衡,絆到在地,一下滑進了溪水裏。

她又慌又怕,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胡亂的掙紮了幾下,就被奔騰的溪水衝向了下遊,小文嘶聲尖叫:“姐!”就要縱身往水裏跳,山子一把抓住他“看著我弟!”一邊蹲下去,反身抓住橋板,跳進了溪水中。

溪水不算深,隻及他胸口,但水流實在太急,根本不能在水中站住,他盡量穩住身,抬頭望向前方的林敏兒,她似乎失去了知覺,任憑溪水帶著她浮浮沉沉,沒有一點動靜,山子心中大急,手刨腳蹬,拚命向她遊去。

水浪拍打在他身上,手臂被山石劃出一道道血痕,山子卻顧不得,更加用力地向她劃去。好容易近了,他大吼一聲,用盡全力奮力一躍,一把抓住了林敏兒的手臂往岸上遊去。

他獨自一人在如此湍急的溪水中想要上岸尚且費力,更別說還帶了一個毫無知覺的林敏兒。山子咬緊了牙,頭上、手臂青筋暴起,死死抓著林敏兒,往岸邊拽。

小文衝下橋,沿著岸邊向林敏兒的方向狂奔,見山子拉住了姐姐,他緊跑幾步,趟進水中,幫忙一同把姐姐拉回岸上。

林敏兒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額頭滲出縷縷血絲,濕發散亂的覆在慘白的臉上,嘴唇灰敗,胸口沒有一點起伏,小文嚇壞了,跪在她身旁,死命搖晃她,帶著哭腔大喊:“姐啊!你醒醒!你不要嚇我!你快起來!你快起來啊!”

柱子也連滾帶爬地撲過來,哆嗦著問:“她死了嗎?她死了嗎?”

山子上岸後本有些脫力,正半躺著喘粗氣,聽他叫喊,顫抖著伸出手,探了探林敏兒的鼻息。鼻息雖弱,卻能感受到,他鬆了口氣,轉身安慰小文:“別哭了,你姐沒事,還有氣呢,不信你摸摸!得快帶她下山看郎中,我來背吧。”

小文怒目瞪向他,如果不是遇到他們,姐姐根本不會掉下河裏,都是被他們害的。卻又無法反駁,隻能照他所說,把姐姐扶到他背上,趕忙下山找郎中。

農家小床上,失去意識的少女艱難地睜開了眼,在她睜眼的一瞬間,伴隨著幾聲殺豬一般的哀嚎:“姐!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們了!”

林敏嚇得一激靈,定睛一看,三個長相清秀,打扮奇特,衣服破爛,哭得滿臉眼淚鼻涕的小包子圍在她床邊,最小的那個甚至還吹了個鼻涕泡泡,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盈盈的淚水,長得比電視上的小童星還好看。

這啥情況?我不是在漂流嗎?不是不小心翻船了嗎?咋躺在了這個地方,這幾個漂亮的小包子幹嘛叫我姐啊?

林敏顫抖著開了口:“你們都誰啊”

一天後,來自異世的女大學生林敏,呈大字狀,如同一條鹹魚軟噠噠地癱在床上,終於接受了她穿越成小農女林敏兒這個現實。

“唉!”她長歎一聲,“不接受能行嗎?我還有別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