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番外二(1 / 2)

待天氣漸冷,煙波湖上的畫舫不再出遊時,陸微言才終於有了幾分離去的意思。想起陳清湛之前說恒州的雪下起來能有半人那麼高,她便來了興致,決定回恒州瞧瞧。

既然回了恒州,就沒有不去蒼雲山看看的道理。幼帝登基後,齊王遲遲不回恒州,郭瑞本就擔心,此番得了消息忙帶人出營迎接,行了個恒州軍的軍禮。

陳清湛卻扶起他道:“郭將軍向我行軍中之禮,豈不是讓人說我僭越?”

郭瑞心中更是鬱悶,頗為不解地皺眉道:“王爺將軍權交予朝廷,來日朝廷若是為難王爺,王爺豈不是沒有了籌碼?”

“兵權是籌碼也是枷鎖。”陳清湛笑笑,“卸甲歸田是古來多少將士夢寐以求之事,將軍該恭喜我。”

郭瑞隻得一聲長歎,搖頭作罷。

陳清湛明白,軍權有其所屬,軍心卻另有歸屬。齊王府百年威望尚在,恒州軍一時難以接受“易主”也是情有可原。

但這是大忌。當初梧州正是因為薛陽和鄭成起了分歧,軍隊不知該聽誰的話,才沒能在槐城外攔下恒州軍東進。正因如此,陳清湛才沒有及時回恒州,他不僅是在給朝廷表決心,也是在給恒州軍表決心。

兩人與郭瑞別過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毅嶺。齊王府沒有擇地另辟祖墳,曆代齊王都與恒州將士一起葬在毅嶺。他們站在累累枯塚前,麵對萬千英魂,沉默不語。

念累累枯塚,茫茫夢境,王侯螻蟻,畢竟成塵。

剛離開毅嶺,天色就陰沉下來,山風乍起,飄起了小雪。

陸微言伸手接過一片遞到眼前:“這看起來和京都的也沒多大區別嘛。”

陳清湛笑問她:“你想在山上住上十天半月嗎?”

“嗯?”

“不想就趁著還沒大雪封路,快些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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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婢女們早拿著竹竿綁著掃帚把屋簷上的雪清掃了去,卻依陳清湛所言,把院子裏的積雪留了下來。

晚間,陸微言立於簷下看著院中白茫茫一片,忽有些慶幸。府內的雪都下了兩尺高,湯圓興高采烈地撲出去,一下把自己紮進了雪堆裏,連一根毛都瞧不見,不知蒼雲山上是個什麼情景,難怪他們要稱大雪為“白災”。

瓦茲在十月之時就用成群牛羊和恒州換了越冬糧食,是以今冬雖然依舊寒冷,卻不見有外族騷擾邊境。

整個冬天都是這般安靜清閑,陸微言和陳清湛俱是無所事事,索性在府中東廚內研究做飯。畢竟他們退隱之心不死,多學點東西總是好的。

度過漫漫冬日,迎來了楊柳抽枝。

陸微言這日尚未醒來,陳清湛就去往書房議事,他雖交了兵權,但仍有爵位,既然回了恒州,就免不了要和官員交涉周旋。

陸微言揉了揉惺忪睡眼,坐起身來,忽覺一陣頭暈惡心,忙喚白薇帶人進來開窗通風。

可尚未緩解過來,腹中一陣疼痛讓她又倒回了榻上。她抓緊了錦被,蜷起身子,緊蹙眉頭,額上都起了細密冷汗,把一眾侍女都嚇得不輕。

白薇慌忙上前詢問,陸微言喘息未定,咬牙輕聲道:“大概,是要來月事了吧。”去年落水那次以後的第二個月,來月事前也是腹痛難忍,可如今正值春寒,她又怎麼會貪涼呢?

提及這個,白薇恍然,吩咐小丫頭道:“王妃這月事遲了有四五日了,快尋大夫來瞧瞧。”

陸微言心中有猜測,隻是一點準備都沒有,還是慌亂不已,直到切脈的大夫喜不自勝地說出:“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是滑脈!恭喜王妃!”的時候,她還在神遊物外。

照顧一個孩子要考慮的事太多了,何況她自己都還像個孩子。

這樣的大事白薇不敢派小丫頭去,便親自去了躺府中書房。

陳清湛聞言,片刻不語,白薇隻好又低聲重述,可這次她還沒說完,她們家王爺就起身步履匆匆地出了書房,留下一眾官員大眼瞪小眼。

這一段路他走過無數遍,今日忽覺無比漫長。一開始的驚喜被料峭春風吹散,餘下的便是擔憂。這個生氣了會翻院牆,高興了會策馬的小姑娘,馬上就要度過最老實安分的一年,還要承受數月的痛苦。

仿佛他們昨日還是個孩子,明日就要照料一個真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