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從她出現在屍魂界這一刻起,事情就再也不可挽回。
...但她也沒有資格後悔。
*
從露琪亞胸口處取出的是一塊小巧如寶石的物什。
藍染惣右介鬆開拎著她頸圈的手,於是少女就像被剝奪了生機一樣軟軟癱倒於地,刺激過度而失焦的雙眸緩緩閉合。
但與此同時,她胸口的空洞居然緩緩愈合,直到完好如初。
男人專注於掌心崩玉的目光終於居高臨下地垂落。
“哦?不會傷害本體嗎?...真是了不起的技術。”他微微扯起唇角,笑意帶著近乎冷酷的涼薄,讓露琪亞越發想要戰栗。
他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又被異動吸引了目光。
“...哦呀。”
露琪亞聽到藍染語焉不明的一聲感慨。
也許是片刻,也許是很久...黑發的少女終於睜開眼睛,目光向發出異動——也是男人正在感慨的方向偏移。於是她看見神色難辨的八番隊副隊長伊勢七緒,以及站在那裏、但很明顯是被伊勢七緒帶過來的...
——不!
她豁然間睜大眼睛。
一旁時刻保持著警惕的京樂春水也露出些震驚目光。
“小七緒,你...?”
“是我求七緒帶我來的,她倔不過我,這不是她的錯。”那個茶發的少女語速飛快,好像在跟他們解釋,又好像隻是單純在訴說一個事實。
她抿著唇,目光隻專注地落在露琪亞的方向,神色冷淡得近乎冷凝。
於是藍染突然低笑一聲。
“也好呢...可以算作是看在你馬上就要死掉的份上,送給你的最後的仁慈。”薄薄的鏡片根本擋不住他此刻看著露琪亞的眼神——比剛才溫和,卻遮掩不掉那種高高在上...還有由內而外生出的、最深沉的惡意。“打個招呼吧?”
“什...什麼?”
露琪亞聽見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
——男人像對待寵物一樣撫摸著露琪亞的頭發,笑意微微加深。
“還不知道嗎?這可是你原本應該再也見不到的,心心念念的...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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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確實不能怪伊勢七緒。
櫻穀裏繪默默地想。
平日裏的她一直努力收斂【富江】,所以旁人覺得她美麗非凡,但其實美麗還在合理的範圍內(?)。隻有麵對完全動用自己的能力的櫻穀裏繪的人才知道,魅力徹底綻放的少女,是沒有人能忤逆、更不可能被人拒絕的。
伊勢七緒也不可能。
...更何況為了保證伊勢七緒一定會同意,少女用指甲刺傷了自己的手心,用鮮血讓自己的天賦技能釋放到極致。
所以就算對方知道自己是在忤逆自己的隊長,知道事後有可能因為這個被問責,也(自以為)心願情願地為少女完成請求。
——如果這倒黴事情結束了,她會向妹子道歉的。
...前提是她能活過這一場。
此時站在原地,承受著所有人投過來的含義不同的目光,櫻穀裏繪一時竟覺得自己異樣平靜,耳邊隻有自己越發平穩的心跳。
...是的,就是這樣。
她對自己說。
那個男人雖然很像看戲,但他說的卻是事實:朽木露琪亞...不,隻是露琪亞,在上一次的係統設定中,是與她血脈相連的妹妹。
——而這種血脈相連似乎被保存到現在。
即便她已經快要想不起上一次她做了什麼,也不能第一時間記起這是自己的妹妹。可在第一眼遇見露琪亞,她的心緒就被對方牽動,會放棄一直苦苦堅守的距離感接受對方的靠近,甚至為了對方拋棄許多的原則。
無論是明哲保身...還是什麼。
血緣...真的是那麼神奇的東西嗎?
她忘記了。
——因為她好像已經很多個世界未曾經曆過有“真正的親人”存在。所以就是曾經感慨過、在意過、珍惜過,那些情愫也在這漫長的時光裏被徹底磨滅。
時間從來都是個可怕的東西。
“姐姐...?”
?
...是露琪亞。
少女終於回過神來。
黑發黑眼的少女仍在微微戰栗,眼底卻是若隱若現的、閃爍著的晶瑩。櫻穀裏繪看著這樣的露琪亞,不自覺就咬住下唇。
原本淺色的唇瓣已經嫣紅。
藍染的目光在少女毫不遮掩地在麵上流連,如同冰涼的刀鋒輕柔拂過:不會帶來任何的傷口,可那種冰冷仿佛滲進骨髓,壓抑感和危機感更是如影隨形。
“這種神色,真讓人嫉妒。”
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重新拽著露琪亞的頸圈把她拎起
“放到一起看...還是哪裏都不像。”
說不好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