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國,景浩三十年。
京城西巷,熙熙攘攘的市集,兩邊兒裹著棉襖縮著手在袖口的的商販叫賣著各類小玩意兒,嘈雜延展到長街拐角。㊣ωWW.メ伍2⓪メS.С○м҈
是一排低矮小房,其中一處尤為簡陋,茅草房,兩扇不像樣的木板門緊鎖著,院內搭著幾件剛洗過的濕衣服,衣角還濕噠噠的滴著水,方寸大的小院兒整潔有序,兩邊兒被劃成園子,都種上了菜,院子邊兒的角落處,不知名的小花倚牆而生,輕輕搭在窗邊。
而窗邊兒正坐著個少年,穿著褐色粗布麻衣,背影消瘦。
春日清風徐來,花香醉人,這樣好的天氣,少年卻絲毫不為所動,任由清風吹起他鬢角發絲,左手固執的壓住宣紙,右手執筆,蹙著眉頭糾結:“此處,該用什麼詞好呢,指尖遊走?指尖輕點在……”
試著用了幾個詞,卻都不如意,一張紙上滿是勾勾畫畫,少年極崩潰用力扯了扯頭發,眼下他這是正在寫話本,而這話本中有一處他足足寫了兩日,奈何情節總是寫的太快不說,用詞還總覺不妥。
潦倒如他,眼下正指著寫話本開辟新天地,所幸上天眷顧,如今寫的這本《三皇子》在風月樓講,場場座無虛席,由此,自己也順便能混得個勉強糊口,這話本他分了上下兩冊,上冊賣的出乎意料的好,下冊便被催得急,早前定下了明日交稿,可直到今日他仍未寫完,心情焦躁的很,要知道,若是自己拖遝了,怕是下個月隻能喝西北風飽腹。
“當!當!當!”
少年思索間,叩門聲驟然響起,短而急促,原本就僅是由兩扇木板湊合搭成的門,這會兒快要被敲散架般晃著,敲門如此急迫催命的,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一連數日前來催債的吳大娘。
看了看案上宣紙,轉頭又聽著敲門聲愈發急促。
迫不得已,少年放下筆,邊想著下個月該如何弄來替兄長還賭坊的錢,邊走到土炕前,蹲下身,拆了塊兒磚頭,伸手掏了半天,才掏出幾錠白銀,清點一番,極不舍的在手裏搓了又搓,才又小心翼翼將磚頭放了回去,掩了土,微微歎氣,這半年來,辛辛苦苦賺的錢,送出去竟這般容易。
銀兩在手,便沒那麼心虛,不慌不忙朝門邊踱步,“來了!來了!今兒我可有錢還您!吳大娘您可輕著點兒!別給我門拆嘍!”
剛走到門邊兒,還沒等發完牢騷,木板門已然被生生踹開,簡陋木門徹底變成了兩塊兒廢木板,砸在還未來得及閃躲的少年身上,少年疼的齜牙咧嘴,怒火還未燃起,便被眼前境況嚇住,徹底澆滅了,眼前少說十幾人,皆身著玄衣,腳踩官靴,腰間提刀,論氣勢,絕非尋常捕快可比,隻聽帶頭的黑衣人例行公事的冷冷開口,“你就是那個叫陳西辭的。”
怔了一瞬,少年忙不迭堆笑擺手,“害!我不是啊!我這也是來尋他還錢的!可不曉得這兔崽子欠著錢跑去哪了!”
說著,已起身挪著步子向後退去,要轉身快跑,卻被身後不知何時圍起的人牆給彈了回來,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帶走!”
“誒!!我跟你們走!別打我!誰?!誰在踢我!”
……
昏昏沉沉,輾轉再醒,陳西辭睜眼瞧了瞧四周,僅有扇還沒腦袋大的鐵窗,隱約透進些微光,借著微光,這才看見自己原來正坐在一堆枯黃稻草上,而背後牆體,一片冰涼。
陳西辭回想著自己昏死前的事,又思索著這會兒又是身在何處,可還沒等他想明白,便隻聽有人粗聲道了句,“點火。”
也是這時候,他才將周遭仔細看了個清楚,眼前是圍欄,門上一把鐵鎖,加之小窗,稻草,鐵牆……
此處,竟是個地牢?!!
他剛想明白就被拖出牢房,牢中幾處幽幽火光,看著甚是駭人,又環視了周遭各式各樣的刑具,陳西辭當即認清現狀,更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緊忙跪倒在地,“各位大人!!小的冤枉啊!!我就是個百年不中第的書生啊!平日裏見了老鼠都要躲著,作奸犯科可都是不敢的!大人明鑒啊!”
主座之上,大抵是個牢頭,看著眼前左不過十六七歲,個子矮小又弱不禁風的清秀少年如此懦弱,不由得皺起眉頭,似乎格外瞧不上這做派,極輕蔑道,“書生?那就是你,沒錯了,趕緊的,砍了吧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