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田櫻樟的指控,許常淵竟是嗤之以鼻,竟然還能抽空反譏他一句道:“田大人在此圍我而欲殺之,有這樣的膽量,難不成是王駕的指令?還是說你要替容夫人來尋仇,隻是不知王駕會不會承你這個情。”
田櫻樟臉色煞白,顯然被許常淵這句話踩到了尾巴,竟是連反唇相譏也來不及,急急地往戰圈外退去。
賀雲初朝楊越使了個眼色,給了他個暗示。今日一戰,明顯是許常淵設的套要除去田櫻樟,接下來無論傷損如何,今日在殺場中的人,恐怕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賀雲初猜中了,此番行動在確是許常淵布下的局,以金蟬脫殼的陳長休為餌,附以一劍封喉的殺技,吸引田櫻樟無令而出。許常淵帶著三十幾名殘廢的老兵做力不能敵之狀匆匆趕來,卻沒料到田柵樟背後會囤有王府精兵。
被圍困在山上的人是賀雲初,撤退是不可能的,隻能戰,哪怕戰死,都絕不能讓賀雲初真的被困於險境。
不等田櫻樟退圈跑路,他在戰圈中一個側滑,竟是放過了朝他橫削而來的劍鋒,朝戰圈外一個閃身縱躍。圍在田櫻樟身側的護衛隻是稍稍遲緩了一下,一道弧光劃過,隨即血注噴湧而出。那道絳紅色的身影似乎在劍鋒下怔了一怔,隨即緩緩滑落,癱倒。柔軟的身體如蟲卵般蠕動了幾下,似是想給自己的死相尋找一個舒適的姿勢,慢慢調整好姿勢躺平,直到僵硬,很好的維持著直挺的姿勢。
幾乎是同時,許常淵的身後突然出現七、八個身影,鬼魅般穿插於圍攏的陣形之中,手起刀落,雖然也是一劍封喉,也是一招斃命,卻遠遠沒有許常淵那般好看的姿勢,殞在手下的人死相也沒有倒在許常淵劍下的亡魂那般整齊。
許常淵警覺地掃了一眼,眉光一點,發現了站在高處向她微微點頭的賀雲初,會心一笑。跟隨許常淵前來的老兵已無一站著的,摻雜著營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層層疊加。有了新生力量的加入,許常淵的壓力瞬間減輕了不少,也使得他手中的劍揮舞的動作有了亮招的機會,不但殺氣外露,而且劍出如飄花飛旋,閃亮至極。
賀雲初一直知道楊越和他手下的這些人單兵戰鬥力強悍,卻從沒親見過他們的殺伐功夫,此刻在許常淵漂亮的劍花映襯下,這些單兵的殺技,簡直象是透著戾氣的惡神,手中利器所過之處,倒地身影不絕。WwWx520xs.com
傳統的冷兵器對弈,楊越一行那些稀奇古怪的兵器和怪異的招數,幾乎令對手無以招架便付出了鮮血。不但是麵對麵的對手,就是賀雲初,在看到這種殺招時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殺敵還可以這樣殺!這,也太過不可思議,太過驚悚!
許常淵倒是很淡定,既然有人收尾,他便不再多摻合,跳出戰圈收劍入鞘,朝站在高處的賀雲初望去。
賀雲初朝他走過來,步伐輕盈。他明顯鬆了一口氣:“還好,趕上了。”
賀雲初望著許常淵笑了一下,嗔道:“師傅向來偏心,這等功夫隻傳你不傳我。”一片血腥中,她在他麵前停住,晶睿的眸子閃爍著一絲朦朧瑩光。
許常淵咧了咧唇,想笑一笑,開口卻是道了聲:“都怪我思慮不周,讓你涉皮險境,休哥兒,對不起。”
賀雲初望著許常淵,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愧色,道:“又給你惹麻煩了。”她臉上依舊是笑的,聲音卻止不住有些發酸,道了聲音:“四哥,謝謝。”
兩個人相對,一時都有些萬語千言卻唯愧不語的靜默,片刻,許常淵才抬起手,在她頭頂上揉了揉,歎了口氣道:“哎,本來打算讓你留下,親自給你辦完及笄禮……好了,趕緊走吧,回去讓賀靖打一頓,消消火就沒啥事了,明麵上得過得去。至於這麻煩嗎,與你何幹,西胡人到咱們汾西來找人,連招呼都不打一個象條瘋狗似的到處打人殺人,咱還不能還個手嗎。”竟是為他今日之事想好了脫身的由頭。
許常淵一臉輕鬆地笑著說,賀雲初眼睛裏眼淚卻刷地就下來了,也不管身旁有人沒人,“哇”的一聲撲到許常淵懷裏,象個稚氣的孩子般哭開了。數年來積壓在心頭的委屈、恐懼、壓力和心酸,此刻象突然開閘的洪水,一鼓作氣地奔湧出來,關都關不住地暴發了。
相伴成長,沒人比許常淵更懂她的沉重與不易。
她隻是個孱弱的小女子,卻要用瘦小的身體背負起同年齡人無法想象的責任和使命。他將手放在她因哭泣而不住抽動的肩背上,輕輕撫拍,就象兒時拍著哄睡的嬰兒般,沒有安慰,也沒有勸解,隻是靜靜地擁著她,感受著她淚水鋪灑在胸前的灼熱。
他一直都懂她,懂她的歡笑,懂她的悲傷,懂她的堅強,也懂她的恐慌。可他幫不了她,也無法代替她承受。她肩負的使命是特殊而唯一的,不管沉重與艱辛,她的這條路,唯有她自己一步步地去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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