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枯黃的殘葉從樟樹上飄落,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晃悠悠的落在下方行駛的馬車上。一蔥白修直的玉手輕輕挑開馬車簾子,圓潤粉色的指甲在深青色幔布簾子下映襯的越發粉嫩,讓人看著就想好好把玩一番。
“姑娘快快將簾子放下,可別吹了冷風見了涼。”
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十五六歲的丫鬟上前將撩起的簾子關了下來。
“姑娘的風寒將將好,可不能再著涼了。”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就開了個小縫哪能那麼容易著涼。”另一道柔弱嬌糯的聲音響起,就聽這聲音便是讓人身子一酥,恨不得撩開簾子看看裏麵人是何種模樣。
“姑娘還說呢,前麵不就這麼著涼的麼。”
“好好好,我不看了,你關著吧。”池雙卿無奈的說道。
紅月聽到這話,板正的小臉才露出一絲笑來,“姑娘要是無聊的話不如奴婢陪你下棋?”
池雙卿連忙擺手,本來這馬車就搖晃的她暈乎乎的,再來下棋怕是要直接暈過去了。
紅月悄悄鬆口氣,吐了吐舌頭。她棋藝也就一般般,要不是怕姑娘無聊,她可是不想碰的。“那姑娘睡一會麼,或者奴婢拿些點心來?”
她搖頭,臉上帶著一股虛弱,“別忙活了,我就自己呆會。”
紅月看著又發呆的姑娘,雙手撐著肥肥的下巴,歎著氣。
思緒像是又回到了一月前,她爹冷淡的麵容,她娘歇斯底裏的哭聲,小弟不知所措的抱著她,還有王姨娘在一旁話裏話外挑撥,讓她如今回想起都是一團亂。也不知道娘和小弟在家裏怎麼樣了。
兩月前,綏豐縣知縣何大人看上了她的二妹池雙沅,想納她為妾。可她二妹不願意伺候老頭子,哭哭啼啼的鬧了大半月,她爹池老爺寵愛王姨娘,愛屋及烏也偏疼王姨娘所出的子女,在王姨娘的挑撥下,便要將她代替二妹送於知縣大人。
當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池雙卿不可置信,她知道爹偏愛二妹,卻萬萬沒想到會為了二妹犧牲她。她自持嫡女身份,看不上也不屑和二妹爭寵,到頭來卻是這麼一個結局。
雖說商戶人家不重嫡庶,但嫡出到底比庶出的珍貴,萬沒想到在池府卻調了個頭。池雙卿不願意,她娘也是不同意,可她爹卻似中了邪一樣,一心要用她代替二妹。
最後她娘無法,隻得搬出外祖父和嫁到國公府的小姨來,說要在京城給她相看人家,才讓她爹猶豫了。
越朝立朝已有兩百年,如今國泰民安,世人追求奢靡,所以商業也日漸繁榮,但朝廷重農抑商,商人的地位仍是非常低下,也就比奴籍賤籍好上那麼一些。
池老爺在晉州是有頭有臉的富商,可在一地知府甚至知縣麵前都算不得什麼,他早早就想改換門庭,偏偏商籍不得科舉。吃來也就打上了女兒的注意,前麵已經送了兩個庶女給官老爺為妾,若這次知縣大人看上的是他其他女兒,池老爺那是一百個願意。
可偏偏看上的是沅姐兒,沅姐兒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又有王氏在一旁吹著枕頭風,池老爺心一軟,就如了王氏的意。但也不想放棄和知縣大人交好,在王氏的提醒下想到劉氏所出的嫡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