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908邊境星,太空站
“在剛剛結束的敵襲中,第七大隊隊長陸文光反應機敏,最先發現敵軍,並做出預警,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孤身守衛空間港,截斷了異修族和星球居民之間的通路……”
中年人的聲音自擴音設備中流出,傳遍整個會議廳,收入架設在另一端的記錄儀。
說話的是駐地長官陸斟,兼任正在接受表彰的第七大隊隊長陸文光他爹,哪怕語調沉穩,整個人還是透著股壓不下去的歡欣勁:“陸文光在此次戰役中立下的大功有目共睹,現經啟明軍團總部審批,授——”
“打擾一下。”
隨著“砰”的一聲,會議廳門大開,清朗的少年音帶著笑意,似乎沒有一點無禮的自覺。
台上的表彰被迫中斷,全場目光落到門口。
修長筆挺的身影背著光走近,軍靴落在硬質地麵,發出規律的“噠噠”聲,等來人的樣貌清晰的映入眾人的眼簾,似乎門外日光都有些淺淡了。
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樣貌精致,眉眼卻鋒銳,唇角掛著絲禮節性的弧度,一身最普通的軍裝下是修長筆挺的身姿,那剛踹過門的大長腿被漆黑的軍靴套住半截,緩緩走來的樣子,像一柄逼人的利刃。
本就安靜的會議廳失去了人聲,隻剩投影設備中“陸文光”旋身將長刀插入異修族後脊的碰撞聲,顯出幾分近乎肅穆的儀式感。
原來上輩子自己在修複艙裏昏睡的時候,這些人就是這樣頂著道貌岸然的嘴臉,做著鳩占鵲巢的勾當。
聞予的視線在會場掃過一圈,笑意漸深。
“你是哪個隊的,重要會議也敢直闖?”陸斟看向來人,皺起眉頭,頗有威勢的喝問,並沒注意到身旁的兒子突變的神色。
聞予在台邊站定,軍靴一磕,行了個標準的聯邦軍禮:“第七大隊,景予,見過長官。”
他年輕的時候苦於家世顯赫,影響自己的光彩,所以走到哪都用“景予”這個馬甲,十六歲那場轟轟烈烈的離家出走自然也不例外。
現在想來,實在幼稚。
敬了禮,少年的手沒放下去,而是直接按住高台,一個用力,旋身翻了上去,動作瀟灑行雲流水。
近乎挑釁的無禮行為,讓台上的陸斟臉上剛剛略緩的怒色又蹭的燃了起來:“誰讓你上來的?擾亂會議,胡鬧!”
擴音設備檢測到過大的音量,“嘀”的一聲,自動調節適宜。
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聞予目光落到站在一旁的陸文光身上,笑意加深,不慌不忙:“陸隊長,你說呢”
陸文光大概是做好了心理準備,顯得底氣十足:“景予,你平時刺頭不服管教也就算了,今天可是指揮部的會議,你竟然也敢搗亂,是想背處分嗎?現在、立刻下去,看在初犯的份上,我不追究你。”
“背處分?”聞予刻意拖長了聲調,顯出幾分散漫和嘲諷:“陸隊長,你冒名頂替的時候考慮過這個嗎?”
會議廳有一瞬間安靜地呼吸聲都淺了。
“阿予!不要胡鬧!”下一秒,台下一個年輕男人站了起來,語氣親昵中又帶著斥責:“我知道你前幾日也受了傷卻沒能得到表彰,心裏不服氣,但你也不能這樣汙蔑隊長。”
聞予朝台下看了一眼,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好友”廖遠。
上輩子,他從修複艙中醒來,一切都塵埃落定,還有賴於廖遠一陣“好言相勸”,才穩住離家出走不想把事情鬧大的聞小少爺,暫且把怒火和委屈壓了下去。
——雖然後來隻一年不到,聞少爺找個機會就反手把陸家父子告上了法庭。
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瓶,聞予笑看著台下神情一瞬間顯出錯愕的家夥,惡劣的晃了晃:“廖遠,既然你知道的這麼清楚,何必在我的修複艙裏滴安眠藥?”
廖遠這廝反應倒是很快,瞬間將錯愕掩飾為心痛:“阿予,你連我也——”
“夠了!”
陸斟出聲喝止,眉頭緊皺,轉向聞予。哪怕心裏再想讓人把這搞事的混小子待下去,卻顧忌著高高懸掛的記錄儀,不得不做出公允的樣子:“既然你質疑陸文光,證據在哪?”
陸文光幫腔:“要是什麼證據都沒有,就憑你空口——”喵喵尒説
話音未落,長刀冰涼的刀脊就架在了陸文光頸側:“陸隊長,你剛才……要說什麼?”
許是沒見過敢這樣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會議廳裏產生了些許騷動,但台上的陸家父子都沒功夫去管。
“景予!”冰冷的金屬緊貼皮肉,哪怕不是刃鋒,也讓陸文光感到不適:“公然威脅上官,你瘋了嗎!”
“怎麼會是威脅?我就是沒想到以一己之力守衛空間港,保護了G908星無數民眾的陸隊長這麼——”聞予頓了頓,似乎想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弱不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