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清楚這隻是一個夢而已,一個沒頭沒尾的夢。
甚至說不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聽到顏揚說在夢裏見過他之後才會做這麼一個夢,夢這種東西沒什麼人能解釋,也不需要解釋,僅僅隻是一點心中的小小祈願,當不得真。
白君怡很清楚,也很明白,但是他卻根本無法釋懷。
不像是之前的夢,睡醒後就立刻忘記了,這一次他能夠記得夢境中的所有,清清楚楚,像是真實的發生過這件事。喵喵尒説
那種刀刃刺進肉裏的鈍感,血噴濺出來的聲音,拔刀之後還帶著溫熱的血液灑在他的手上,那是一種非常難以言說的真實感,白君怡不斷的回想著,痛苦不斷的湧入進他的腦海裏。
他的手到現在還在顫抖,手心裏溢滿了汗,每次看自己的手心都仿佛手心裏是另一個人的血。
白君怡把自己摔在沙發上,耳邊的新聞聯播還在繼續,他感覺自己整個人的呼吸都有些發悶。
叮咚,放在桌邊的手機響了一聲,白君怡頓了一下,他伸手把手機拿出來,順便看到了手機上發過來的消息。
是剛剛換了聯係方式的顏揚。
他詢問白君怡有沒有回家,還給他發了一些向日葵的養護方法,白君怡把手機扔回沙發上,沒有回複也沒有繼續往下看,說實話,他現在心裏有點亂,甚至亂的有點奇怪。
這本來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隻不過是做了個夢,夢到新認識的人被他殺死了而已。
為什麼他會出現這麼大的反應呢?
白君怡搞不懂,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接著把手機拿過來禮貌的和顏揚回複自己已經回了家,剛才隻是睡了個午覺,說向日葵長的很好,現在正麵對著太陽,說自己很喜歡,謝謝他的禮物。
客套過後,白君怡歎了口氣,他靠在沙發背上一臉憂愁。
幸好現在是暑假,不需要去上課,要是以這個狀態去學校絕對會出問題。
白君怡一向是個非常自持的人,他性格溫和從不侵入他人的私人空間,行動果斷執行力也強,對於一些事情的判斷力一直都很好,從進入社會以來都是一個非常值得信任的成年人,這是他第一次情緒失控。
很無奈,也很煩躁。
在客廳裏走來走去,一直走到他覺得不能在這麼走下去,白君怡轉身去了臥室,既然這麼難打發時間,那還是睡覺吧。
躺在床上,白君怡原本以為這次午睡會很難睡著,卻不想,他迅速的沉睡過去。
但這不像是睡眠,更像是被什麼東西拽入黑暗的夢境中,讓他麵對著某個無法釋懷的場景,一直一直的看著。
身邊亂七八糟的玻璃碎片,跪坐在地上的自己,躺在玻璃上滿身血跡的顏揚,他顫抖著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跡,嗓子裏擠出痛苦的嘶啞的叫聲,但這個聲音很小,小到如果不是白君怡自己根本就聽不到的程度。
金色的光從他的指尖湧出,帶著太陽般的暖意,但是已經晚了。
不甘與絕望齊齊湧進來,把他整顆心擠的水泄不通,再無空隙放置其他的東西,但是他卻不能在這裏停步。
必須繼續往前走,帶著他的份一起走下去。
綠色的菟絲花藤從顏揚的身體上褪去,被他看了個正著。
菟絲花……寄生者!
白君怡睜開眼睛的時候,心中隻剩下了寄生者這三個字,帶著無盡的憤怒和悲意,在他心底裏尖銳的吼叫著,潔白的天花板上映著白日的光芒,白君怡緩緩的從床上坐起來,他看向窗外,陽光明媚,是個好天氣。
他打開手機開始搜索菟絲花,白君怡是個植物白癡,他從來不知道有什麼植物,雜草是什麼品種,隔壁的沈司偶爾會突然興趣上身給他看自己的植物標本,但是白君怡從來沒有記住過。
當把菟絲花搜出來後,白君怡在心裏默默的感歎了一句不認識,接著開始看某度上的介紹。
這是一株可以沒有什麼能力,卻可以靠著寄生絞殺其他植物的植株,帶著破壞性,沒有人喜歡。
所以,他為什麼會對著一株草這麼生氣?
白君怡依舊搞不清楚,他起身走出臥室,準備出門轉一圈緩解一下心情,就在打開門的時候,隔壁的門被同時打開,白君怡愣了一下,他朝著房門看過去,出來的人並不是暫時住在沈司家的簡念,而是沈司。
“小司?要出門嗎?”白君怡開口。
“陽台上的花有點少,準備去買一點新的花。”沈司這樣回答,他的眼裏帶著一點笑意,“白先生也要出門?”
“出去走走。”白君怡把門關掉,“稍微有些情緒不對,希望逛逛後能讓心情好起來。”
沈司看著他,片刻後沈司開口,“是工作上出了什麼事情嗎?”
“也不是工作上的,就是一個新認識的朋友。”
“這樣,如果白先生想要找人傾訴的話可以找我,我是第一次看到白先生這麼糾結。”沈司走到電梯前,“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說不定白先生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另一個人聽完可以給你不錯的建議。”
白君怡手指微微頓住,他看向沈司,在那一刻,他突然覺得沈司說的好像沒有問題。
比起其他人,沈司無疑是個非常好的傾訴對象,不管是交談還是人際交往沈司都有很好的距離感,不會讓人覺得疏離也不會讓人覺得太過侵入空間,他把這個度控製的很好,溫和又有禮,偶爾也會開個玩笑。
如果是沈司的話,聽了自己的煩惱應該不會嘲笑他幼稚吧。
這樣想著,白君怡認真的邀請了沈司去樓下的咖啡店,沈司沒有拒絕,他們坐在最裏麵的位置,各自點了一杯咖啡。
“所以白先生在為了什麼事煩惱?”沈司開口詢問。
“我做了一個夢。”白君怡喝了一口咖啡,臉上依舊是笑,隻不過這個笑除了溫柔外還帶上了一點無奈,“夢裏看到自己殺掉了一個朋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是夢還是對我造成了影響。”
沈司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口,他品著咖啡苦澀的味道縈繞在舌尖,接著他才把咖啡放下。
“那個朋友,是送給白先生向日葵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