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楊宵出門之後,俞舟歡的瞌睡蟲再也沒回來。
時間忽然過得好慢,房間裏全是惴惴不安的心跳。那四百萬是很重要,工薪階層靠996的苦辦法不知道要幹多少年,但她更怕程道聲插手他們平凡的生活。
對於程道聲,俞舟歡已經毫無青春濾鏡,她更願意將他當成資本主義惡魔,嚴防死守。
不對,如果他是資本主義惡魔,怎麼會在意一個從前的戀人。喜歡、挽留,他們會單純地為了這些東西浪費時間?
對於他們來說,全世界任何東西包括這些不都該為了利益服務嗎。
俞舟歡的思路如同坐上了火箭,靈光迸發,她當即給楊宵發了條信息。
“你心情很好。”見到春風得意的楊宵,程道聲放下了手裏的咖啡杯。他在笑,笑意卻像被咖啡裏的冰塊凍住了。
楊宵拉開椅子坐下,反問道:“一大清早,能有什麼讓心情不好的事情嗎?”
“似乎也沒有好的。”
“是你要求太高。你和你丈人的博弈,你難道不是誌在必得嗎?”
程道聲的眼裏這才有了點精光,但他還是沒有露出底牌。他“嗬”了一聲,說:“怎麼聽起來你比我還清楚。”
“是舟舟說的。不,應該說是舟舟猜的。”宵掃了一眼菜單,最終隻點了一杯熱伯爵茶。他想速戰速決,然後跑回去和舟舟共進早餐。
對麵的程道聲晃著腦袋,遺憾地感慨起來:“歡歡這麼聰明,真不該待在那種國企裏溫水煮青蛙。”
“那她該去哪裏?”楊宵聳了聳眉毛,追著問道。
“你是她丈夫,你沒替她想過嗎?”
楊宵理所當然地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舟舟那麼有主見。她有自己的想法,她想要自己替自己做決定,我隻要無條件地傾聽她、支持她、陪著她就行了。”
“不,你隻是想偷懶而已。”
“你怎麼想都可以。”楊宵拿起服務生剛送來的熱茶,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兩人的談判比想象中得還要快。
正如俞舟歡猜測的那樣,程道聲故意裝出挽回初戀、打壓初戀老公的樣子,隻是想在鬱然的父親麵前放一顆大大的□□。
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程道聲,其實你之前有一句話真的說錯了。舟舟和你不是一類人。”
“楊宵,你不用擺出一副成功者的樣子。未來還有幾十年,我不覺得你們到死還能彼此相愛。”
“好吧,難得看到你發急的樣子。那我先走了,舟舟還等著我給她買早飯。”楊宵起身告辭,他簡直比福布斯榜單上的富豪還要得意。
俞舟歡還是沒忍住,在楊宵出發後的第四十分鍾,撥通了楊宵的電話。她一邊撥一邊往酒店的咖啡廳走,楊宵說他和程道聲就約在那裏見麵。
途徑大堂正門口的時候,俞舟歡被穿堂風吹了一身。天氣預報說今天大降溫,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那風就像長出了尖銳的邊緣,往人皮膚上割。
俞舟歡連忙將花呢外套裹得緊緊的。
楊宵的手機終於通了。
“歡歡,早上好。”
俞舟歡當即皺眉:“楊宵呢?”
“你那麼聰明,要不要猜猜看?”
此時,俞舟歡已經走到了咖啡廳的外麵,透過鍍金的羅馬柱和層層疊疊的枝蔓鐵藝,她看見程道聲舉著手機,一臉的老奸巨猾!
她直接衝了過去,當麵質問:“楊宵呢!”
“你要不要猜猜看,他現在是活著還是……?”程道聲故弄玄虛,一個字比一個字要輕。
“真他媽無聊!”俞舟歡害怕到冒出了髒話,但還是硬生生地壓了下恐懼。她認為程道聲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傷害楊宵,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俞舟歡從程道聲手裏奪回了手機,她熟練地摁下密碼,問道:“你沒動過他的手機吧?”
“他的手機藏了什麼秘密,難道比他還重要?”
“你不用故意嚇我。我相信法製社會,也相信你。”她抬頭,將目光落在他身上,隻是從前的溫柔和崇拜都不見了,隻有審判和譏諷。
“你不做無利可圖的事情。”看著程道聲的眼睛,俞舟歡更加篤定了。
程道聲反駁道:“沒有他,你就是單身了。”
“然後呢,你能得到什麼,我的憎恨和報複嗎?程總,你不需要沒用的東西吧。”俞舟歡懶得和他繼續廢話,她轉過身,想找咖啡廳的服務生問問楊宵去了哪裏。
程道聲立馬將她叫住:“歡歡!”
“怎麼,準備告訴我楊宵去哪裏了?!”她一顆心隻剩一個念頭,而她念頭裏的人終於出現了。
“舟舟!”看見老婆,楊宵滿眼興奮。他頂著一米八二的高個,卻像是隻用了一步就跳到了俞舟歡的身旁。
俞舟歡一瞬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找不到他的時候她拚命擔心,找到了,她放心了,卻仍有其它情緒想要爆發。
“你是不是白癡啊!”俞舟歡往楊宵的胸口捶了一記,“整天拿著手機玩,到了關鍵時刻卻把手機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