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番外5(1 / 3)

自從定下讓阿吉做自己的贅婿之後,蘇錦瑤便開始教他習字。

她自己才學很好,卻從未教過別人,這是第一次。

魏氏整日惦記著用她的婚事給自己謀利,她沒有那麼多時間像教導未啟蒙的孩子一樣教導阿吉,隻能另辟蹊徑讓阿吉先背後認,最後在學寫。

她也曾想過索性找個教書先生專門教他,這樣他就能學的快一些,可又怕驚動了魏氏,讓魏氏察覺出她打算做什麼,先她一步把阿吉發賣出去。

在她想辦法拿到阿吉的賣身契前,須得小心行事,不讓魏氏知道她的打算才行。

可惜天不遂人願,宮裏那位不知從何處知曉了魏氏的心思,暗中派人聯絡了魏氏,說是隻要他們同意將蘇錦瑤悄悄送入宮去,就保證蘇常安加官進爵。

魏氏的兩個女兒也到了婚嫁的年紀,蘇常安加官進爵就意味著她女兒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能嫁入更好的人家。

她一邊規勸蘇常安,一邊給女兒挑選合適的夫婿,最終定下了兩戶人家。

這兩戶人家原本看上的都是蘇錦瑤,並非她的女兒。畢竟不管蘇常安待蘇錦紋蘇錦頤姐妹再好,外人眼裏她們也隻是蘇家的繼女,且出身不高,生母還是個鄉野村婦,連秦氏都不如。

但魏氏有意無意地向他們透露出宮裏那位看上了蘇錦瑤,他們不敢和當今天子搶人,思來想去便轉而求其次,與魏氏的兩個女兒訂了親。

魏氏一麵歡歡喜喜地給自己的女兒備嫁,一麵繼續勸說蘇常安。

蘇常安先前確實動過將蘇錦瑤嫁出去的念頭,但說送她入宮,他真是從未想過。

原本不讓蘇錦瑤招贅便已違背了當初允諾秦婉嫣的事,若明知死路一條還將她送進宮……那隻怕婉嫣的冤魂夜半三更會來找他索命。

蘇常安虛偽好麵子,卻也膽小怯懦,遲遲不肯鬆口答應下來。

蘇錦瑤對此毫不知情,還在借著出門的機會親自教阿吉讀書識字。

阿吉在這方麵確實不像學其它東西那麼快,但勝在勤奮,對蘇錦瑤布置的課業十分認真,閑暇時間幾乎都在背書認字,連夢裏也是書頁亂飛。

蘇錦瑤對他的進度很滿意,後來慢慢便開始教他寫。兩個人在河岸邊,一人拿著一根長樹枝,她寫一筆,阿吉學一筆。

那是阿吉最忙碌也最開心的一段日子,也是蘇錦瑤在秦氏去世後最輕鬆歡快的一段日子。

她親自挑選了自己的夫婿,她的夫婿聰明俊朗,對她言聽計從,不管她說什麼都肯答應,令她見之歡喜。

這是第一個令她歡喜的男人,哪怕起初隻是為了盡快成親而選的他。

蘇錦瑤以為再過些時日自己就能如願與他成親了,就能如母親當初所說那般,嫁給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了,可是阿吉的字還沒學完,她就從丘先生那裏聽說,蘇家有送她入宮的打算,讓她早做準備。

蘇錦瑤不可置信,她名義上是皇帝的長輩,輩分高出他不少,有丘先生和太後坐鎮,怎麼可能讓這昏君將她收入後宮呢?

丘先生默默地看著她,沒有說話,神情中諸多不忍,足以讓她明白過來。

她是蘇家的女兒,若蘇家偷偷將她送入宮去,丘先生又如何阻攔呢?

太後縱使也不喜她入宮,卻也隻能管著明麵上那些,皇帝若真要藏著她,她難道還能掀了皇帝寢宮不成?

蘇家不是要送她入宮為妃,而是要將她送給皇帝做個禁臠,無名無分,見不得人,便是死了也無人知曉。

等她一入宮,蘇家就會找個理由說她出了意外,屍骨無存。

不知內情的人會當真,知道內情的人也隻能默不作聲,沒有人會說什麼。畢竟連蘇家自己都說是意外,旁人又能如何?

丘先生輕歎一聲,道:“我也是今日方才得知,怕你應對不及,便趕忙將你叫來了。你那繼母與你本就不親厚,巴不得趕快把你送入宮去。至於你爹……”

他說著搖了搖頭,又是一聲歎息。

即便蘇常安現在沒答應,鬆口卻也是早晚的事。

蘇錦瑤比丘先生更了解蘇常安,她謝過了他的提醒,強打著精神離開了丘宅。

或許是這幾年蘇常安的態度已經漸漸讓她失望,難過憤恨之後,她竟很快就冷靜下來,開始著手之後的事,不再像從前那般為了蘇常安的冷落難過許久。

她考慮了一番,最終決定離開蘇家。雖然就這麼把母親的嫁妝留下很不甘心,但那些她都可以以後再想辦法拿回來,眼下是要逃離蘇家的掌控才行。

至於她離開後蘇家會不會被那位昏君遷怒,已經與她無關。

蘇家不在意她的死活,她也不在意蘇家的今後。

既然決定離開,那阿吉的賣身契也就不重要了,她索性讓人給她和阿吉各自做了幾份新的身份文書和路引,隻等一切準備好便趁蘇家不注意偷偷離京。

可還未等路引準備好,就忽然發生了變故,魏氏將阿吉抓起來了。

說起來一切都是巧合,魏氏並未發現她和阿吉之間有什麼,也沒發現他們準備離開,隻是蘇常安遲遲猶豫不決,她又早早應了宮裏肯定將人送過去。宮裏催得緊,她為了逼蘇常安做決定,就故意抓了阿吉,說他和蘇錦瑤之間不清不楚。

阿吉被威逼利誘嚴刑拷打,魏氏說隻要他承認了就放了他,還可給他黃金百兩讓他離開蘇家脫離奴籍。

阿吉抬眼看著這個給大小姐帶來諸多煩惱,讓大小姐百般不悅的女人,什麼也沒說,隻啐了她一口。

魏氏大怒,命人繼續用刑,定要打到他改口為止。

蘇錦瑤得知消息趕來時,阿吉已經幾近昏迷。魏氏趁他意識不清醒時讓人寫了一份認罪書,握著他的手按了手印,交到蘇常安手中,以此證明他與蘇錦瑤確實關係曖昧。

蘇常安看著那紙認罪書,氣的親自拿鞭子抽了阿吉幾鞭,每一下都用盡了全力。

宮裏那位素來喜愛處子,若是這下人真跟蘇錦瑤發生了些什麼,屆時就算他們將她送進宮也沒用,說不定還會惹惱陛下。

況且就算不送她進宮,他蘇常安的女兒也不是這樣一個下人可以肖想的!

蘇常安惱怒異常,手中鞭子又要落下的時候,院外忽然傳來一聲曆喝,一道人影不顧下人阻攔闖了進來。

蘇錦瑤見阿吉趴在地上渾身是血,紅著眼睛一把將蘇常安手中鞭子奪了過來。

“你在幹什麼?”

她啞聲問道,聲音裏滿是怒意。

蘇常安被她剛剛的嗬斥聲嚇住,原本還有些心虛,轉念又想起自己是她的父親,而且是她有錯在先,便又端起了父親的架子。

“你還好意思問我?”他抖了抖手中那張認罪書,道,“我還想問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蘇錦瑤把那張紙接過掃了一眼,隻匆匆一瞥便知道滿篇胡言,絕非出自阿吉之口。

她確實是想讓阿吉做自己的贅婿,但他們兩人至今清清白白,別說什麼摟摟抱抱,便是連手也沒有牽過。阿吉就是扶她下馬,也從來隻是虛扶,隻護在她身旁確保她不會摔到。

這所謂的認罪書,分明是有人胡編亂造的。

她嗤笑一聲,把那認罪書揉成一團扔在地上:“這是你親自從阿吉口中聽來的還是別人寫好了遞給你的?你可曾親口問過阿吉一句?你可曾親口問過我一句?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真相如何,隻願相信你想相信的?”

蘇常安確實沒有親自審問阿吉,聞言怔了怔,一時間啞口無言。

魏氏見狀忙上前道:“老爺,這上麵句句屬實,是我親耳聽見阿吉說的,絕沒有半句虛言。”

話音剛落,一根鞭子狠狠抽在她腳前,將她裙擺都抽裂了一道口子,隨之而來的是蘇錦瑤一聲怒喝:“放你娘的屁!”

魏氏嚇得倒退兩步,踉蹌著險些跌倒,回過神後指著她顫聲道:“你……你竟如此與我說話?”

蘇錦瑤冷笑一聲:“你這樣的東西,就隻配我這麼跟你說話。”

魏氏一直知道這丫頭性子跋扈,但沒想到她竟敢當著蘇常安的麵對她動手。

她還想再說什麼,但看見蘇錦瑤手裏握著的鞭子,到嘴邊的話便咽了回去,隻能故作委屈地拉住蘇常安的衣袖,喚了一聲:“老爺。”

蘇常安直至此時才稍微冷靜下來,雖猜到事情真相可能確實與他所想有些出入,卻也拉不下臉當著下人的麵給女兒道歉,便開口道:“我和你母親隻是一時心急,你若覺得委屈,與我說清便是,發這麼大脾氣作甚?”

“心急?”

蘇錦瑤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

“我是你的女兒,此事事關我的清譽,你身為人父,若真的關心我,就應該將此事壓下暗中查清,還我一個清白。可你現在在做什麼?僅憑魏氏遞上來的一紙認罪書就相信了,未曾仔細詢問真相如何便在這裏大動肝火。”

“你急成這樣,究竟是因為擔心我,還是怕我真和別人發生了些什麼,影響你把我送入宮做那昏君的禁臠,耽誤了你今後的榮華富貴?”

蘇常安與魏氏陡然一驚,都沒想到她竟然知曉了此事,更沒想到她竟這般光天化日之下說出來了,還稱宮裏那位是昏君。

雖然這是在蘇家,此時守在院內外的下人也都是他們的心腹,但這樣的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能吵的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