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惡人自有惡人磨(1 / 3)

好像,有人一下壓到張洛的右腳踝上,她就尖叫一聲:

“唉啊!”

然後,張洛聽見了一口南洋普通話:“咿,她醒了。”

張洛不敢睜眼,怕又以靈魂俯視角度、看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己,或者又能穿牆出去。

“嗯,小姐!張……小姐,你已經醒了,就不要再假扮了。這裏是急診病房,床位蠻緊張的。”

“不是還有人在煲劇,都沒人趕她的嗎?”

張洛憤憤得坐了起來,還是不敢睜眼睛。

接著,一雙冰涼的手,就強行扒開了她的一隻眼,然後拿小手電照了一下:“小姐,你蠻健康的。”

張洛隻好看著眼前的醫生、和周圍來來去去的護士,還有被推進推出的病人。

檢查張洛的醫生,又低頭掃了一眼護士遞過來的報告:

“你可以出院了,張小姐。”

張洛摸摸頭,沒破;她拿出兩隻手看看,賈誼的幹瘦爪子又變回了兩隻小熊掌。她隻有愁苦的點點頭。

剛要抬腿下床,就聽見一個護士說:

“張小姐,你的右腳還有輕傷,去辦手續的時候,要當心些。”

現在,窗外,新加坡煩人的椋鳥,又開始“呀呀呀呀”的高聲唱起來。

她知道現在肯定是清晨,因為,這種鳥一到早上就叫的特別吵,是新加坡這座城市花園中一種極具特色的擾民現象。

好在套著拖鞋的胖腳丫邊,貼著一條長長的創可貼。張洛心裏忽然有了些許安慰,北宋的眾人,還有那隻大麒麟香爐,變得有了點存在質感,畢竟她和賈誼,還有這點腳傷聯係。

因為要辦理出院,張洛怕身上的錢不夠,就給財務經理穀歌打電話,沒有人接聽。

她看看手機,現在是早上八點半了。財務經理該早起身去公司了,難道是在路上開車,不方便聽電話?

沒辦法,張洛隻有自己去醫院的繳費中心。

繳費中心的人,向張洛要了、隨身錢包裏的身份證和醫療卡,就麵無表情的對著電腦劈裏啪啦一頓敲,敲得張洛心驚膽戰。

她知道,劉總和二頭三頭們,不但不想給自己掏醫療費,還想叫自己把醫療保險將來報銷的錢,也嘔出來。她真怕會收到一張天價醫藥費單據,畢竟她以前就聽同事說,哪怕住公立醫院生小孩,都能收到一張極其可怕的賬單炸彈。

張洛越想越覺得,右腳踝疼得鑽心。

就在這時,繳費中心的人,把張洛的醫療卡和身份證退回到窗口,什麼話也沒說。

張洛緊張的喉嚨都哢住了:“請問……多……多少錢?”

繳費中心的人從麵無表情,變成了不耐煩:“小姐,你的醫療卡已經包括了。”

“我是不是需要先交錢,然後再向保險公司申請……”

沒等張洛說完,就聽見繳費中心窗口的叫號機、開始呼叫下一位了。

張洛心跳得更厲害了,她揣著身份證和醫療卡,趕緊往醫院門口跑,生怕繳費中心的人會叫保安追出來,說“你沒有給錢”。

但是,張洛都快走到醫院下坡外的公共汽車站,都沒有一個人大喊著追出來。

張洛坐上公共汽車,注視著窗外、新加坡千篇一律、長得都一模一樣的各個小區,跟著其他乘客一起轉著圈子。

變成一塊磚,去過北宋,這件事,在窗外越來越多的車輛和來來往往的行人跟前,越來越稀薄。

張洛忍不住選擇在吳麗站下車。

公車站不遠處,張洛公司的圍板,包圍著項目工地,和工地裏巨型的挖掘機、吊車,小一百米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時候,馬上就要九點了。工地應該早開工,嘈雜的聲音,應該在公交車站就聽得清清楚楚。可是,現在張洛卻隻能聽見車站附近椋鳥的叫聲。

她拐著右腳,朝工地走了過去。

突然,一輛黃色和綠色相間的救護車,從工地的大門口、急急忙忙的開了出來。

張洛讓開了救護車,又看見跟出一輛七人座的保姆車。她好像看見二頭、三頭、四頭都坐在裏麵。

“這是怎麼了?”張洛問項目上跟出來的一個中國工人。

“呀,張會計,你昨天不是進醫院了嗎?他們還說,你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工人驚訝又壞笑著揶揄張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