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凜睜眼時,眼前一片刺目的白,腦子昏昏沉沉的,像是有千斤重,他揉了揉太陽穴,那種沉重的感覺才稍微下去一點兒。

“你醒了?”耳畔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程凜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循聲望去,看見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深棕色的微卷發,一雙桃花眼漫不經心地瞥過來,薄薄的唇邊帶著嘲諷的笑容,長腿交疊,手裏翻著一本書,修長的手指正摩挲著書頁,看見他醒過來,隨即合上書站起身。

“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回學校了。”陸時諶拿著書走到病房門口,打開門,扶住門把手說道:“明天老譚他們來接你出院,你收拾收拾。”

聲音微微停頓片刻:“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嗬。”

“丟人。”

“砰”地一聲,門被關上。

程凜茫然地看著門口半晌,眼前有點兒發黑,腦袋裏傳來的一陣一陣如同浪潮的下墜感使他思考不進去任何事情,在程凜再一次暈過去前,他隻想到了一個問題。

剛剛那人

——他誰啊??

*

初春時節才剛剛回暖,空氣裏都還泛著冷意,雖是正午時分,太陽正高高掛起,路上行人卻依舊穿著羽絨服來去匆匆,哈一口氣,麵前都還會呼出白色的水蒸氣。

同和私人醫院的高級病房裏卻暖洋洋的,空調被貼心地調到了20℃,房間內安靜無比。

病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長長的劉海斜斜地垂在臉側,顴骨凸起,眼窩深陷,麵如菜色,瘦的驚人。

少年的皮相其實並不算差,麵部輪廓看起來還算是清秀,隻是因為太瘦,氣色太差,原本的清秀也大打折扣,變得蒼白陰鬱。

少年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睜開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

程凜揉著腦袋坐起身,那會兒的沉重感已經下去不少,連帶著思路都清晰許多,他突然想起來什麼,看了看不遠處的沙發,沙發上空無一人。

程凜鬆了口氣,應該是做夢了。

嗯?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兒。

……?

!!!沙發!

程凜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完全處於一個陌生的環境後,心情由茫然轉為驚懼。

這他媽是哪兒?!

他掀開蓋在身上的白色薄被,視線定格在抓著被子的右手上,那隻手手指細長,指節凸起,雖然瘦了點,但也算是挺好看的一隻手。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根本不是他的手啊!

程凜有些崩潰,他翻身下床,忽略了身體上輕微的不適,赤著腳衝進衛生間。

果然,鏡子裏映著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鏡子裏的人穿著寬大的藍白條紋病號服,在他瘦弱的身體上顯得有些空蕩蕩的,頭發亂糟糟的,有點長,梳下來應該會遮住眼睛,眼珠黑亮,掛著兩個黑眼圈,唇色蒼白,但依稀能看到清秀的麵容輪廓。

程凜的手指緊緊抓住洗手池,指節都抓到泛白,他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打開水龍頭用冷水衝了把臉使得自己更清醒一點。

他冷靜地走到床邊,突然發現自己的枕頭旁邊放著一張A4打印紙。

程凜拿起紙,發現另一麵印著兩個黑色加粗的大字。

【歡迎】

什麼玩意兒?莫名其妙。WwWx520xs.com

程凜將這張紙揉成一團,隨手扔進了旁邊幹幹淨淨的垃圾桶裏。

他努力想了想,依稀記得,那會兒的那個人說明天有人來接他出院。

他打量起四周,這裏窗明幾淨,陽光透過玻璃窗傾灑進來,床頭有兩個乳白色的櫃子,上麵擺著透明的玻璃花瓶,花瓶裏插著兩支純白的百合花,離病床不遠的地方有個小沙發,還自帶洗手間,完全沒有那種普通病房最少三張床的那種逼仄感,實在不像是個病房。

算了,程凜窩回病床上,慢慢閉上眼。

不知道他到底穿進了誰的身體,這裏還是否是原來的世界,他還能不能回去。

也許睡一覺就回去了呢,他想。

*

程凜一覺醒來時,窗外是一片溫暖的橘黃色,太陽像個正在燃燒的火球,點燃了周邊的雲彩,晚霞絢爛,霞光照在他臉上,像是給他鍍了一層金邊。

他看了看周圍,還是原來的環境,睡一覺也回不去,一時間有些沮喪。

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程凜說了一聲“請進”,緊接著,一個小護士端著一個一次性餐盤進來了。

小護士把餐盤放在病床旁邊的小櫃子上,例行詢問他:“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呀,頭還疼不疼?”

“感覺好多了,頭也不疼,就是還有點暈暈乎乎的。”程凜如實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