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雲天到風海城路途遙遠,最快也要五日,殷未了身受重傷,剛去冥界走一遭還沒恢複好又給自己送了一劍,謝銘覺得這兩人就是傻,現在兩個人躺在一起,都昏迷不醒,跟死了一樣。
餘磬一天要哭好幾次,守在餘溫身邊後悔的不得了,說不該趕他出去,如今就算救回來了,也隻剩下幾個月的壽命,還有殷未了,餘磬也沒有想到為了餘溫,他會打算將自己都交代給那些偽君子。
這一路上他們趕得急,縱使有人追也追不到他們,路上五天,兩人都沒有醒過來,直到回到了風海城,總算是安頓下來不用舟車勞頓了,他們才得空好好休息。
洛羽生和謝銘在路上輪流照顧二人,還得看著老人家餘磬的身體,畢竟年紀大了需要人照看,一回到風海城,洛羽生的黑眼眶已經快見不得人了,被謝銘逼著去休息,而他自己,卻守在餘溫床前。
雖然過去他們兄弟倆合不來,但總歸是親兄弟,小時候餘溫還是多照顧自己的,爹娘去世後餘溫變得越發陰沉,後來因為自己壽命不久,決定去找釋靈珠,以及盡快查出殺害爹娘的凶手。
沒想到江津渚沒到,卻路癡到了更遠的水雲天,還遇到了殷未了,可能是緣分,也可能是他故意的吧。
遙知山白梅全都變成了紅梅,殷未了的血怎麼都止不住,當時的他奄奄一息,都怕他突然就沒了呼吸,他們兩躺在一起,洛羽生將二人的手交疊放在一起,殷未了似乎是有所感應,慢慢的握著餘溫的手,漸漸的血也止住了。
紅梅開盡,倏爾盡數凋落,人間奇景,謝銘當時都覺得不可思議,紅色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了滿地,像是十裏紅妝,卻是送他離去。
回來後就連下了幾日大雨,天空都是陰沉沉的,這是換洛羽生來給殷未了換藥,還要給餘溫喂藥。他端著藥進來時,卻是看到餘溫已經醒來,側著身子靜靜的看著殷未了,看得入了神,沒有聽見有人進來。
洛羽生見他沒有發現自己,就等在門口,他看著餘溫,看不見他的眼神,卻能夠感受到他眼睛裏的擔心和內疚。
殷未了這幾日身體狀況好了些,但是人始終不見醒,他體內靈力亂竄,謝銘隻能給他渡一些靈力進去,他們的靈力會互相排斥,好在殷未了還能夠接納一些,不然就算不是失血過多而死,也是靈力亂竄阻塞靜脈而亡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洛羽生擔心藥涼了,這才走進去輕聲喚回了餘溫的神智。
“承卿?醒了嗎,先吃藥吧!”手裏的藥很濃稠,洛羽生舀了一勺要喂餘溫,但是餘溫自己緩緩坐起來,接過藥碗,“我自己來吧。”
洛羽生沒阻止他,這樣最好不過,他自己知道要吃藥,知道要讓自己好起來,沒有人會拒絕。
“他是怎麼了?”喝完藥,餘溫將藥碗放在一旁,伸手握住了殷未了的手腕,就算他不去探,他也能感受到殷未了此刻體內是一潭死水,而之前,卻是靈力洶湧亂成一遭。
洛羽生也沒有打算瞞他,拿過了給殷未了換的外敷藥,掀開被子,露出他的傷口。
餘溫隻覺得鑽心的疼,傷口從身前穿到身後,洛羽生先給他身後的時候傷口換了藥,又將他翻過來,換了前麵的。
“你們回到遙知山的幾天後,江津渚就帶著人找上門去了,要他將你交出去,他通知謝銘將你偷偷帶出來,自己和師門斷絕關係,並且在寒沉麵前以命相抵,他以後都回不去了。”
餘溫靜靜聽著,他不知道當時是什麼情況,到他能想到,那些人是如何咄咄逼人,又是如何將殷未了逼的用劍刺向自己。
是為了盛仙門,也是為了餘溫。
他以為殷未了之前說的喜歡自己隻是一句捉弄,隻是想看著自己淪陷而他最後告訴自己這隻是他的一種報複和懲罰,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認真。
“回不去就回不去,等改成以後就是他的家,那你呢,你不回去嗎,你師尊知道你在這裏嗎?”
洛羽生點點頭,“我已經告訴師尊了,他年邁不願意跟我到這邊來,他讓我好好活,堅持自己認為對的就好,近日我聽聞浮羅門已經解散,他自己一個人,會守著那個地方直到死去,等你們都好了,我就回去看看他。”說到自己的師門,洛羽生瞬間就紅了眼睛,他畢竟還是一個未及冠的孩子,師尊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怎麼可能不想不掛念,隻是想著完成師尊的教導,不辜負他的期望,有臉回去見他而已。
餘溫聞言微微點頭,他們這一回牽連了不少無辜之人,就算是為了他們,他和殷未了也不能就躺在這裏,他們要快些好起來,要將寒沉,踩在腳下,讓他的鮮血祭奠那些死去的亡靈,償還他們所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