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江晚照自睡夢中驚醒,睜著眼睛怔怔著,四周寂靜,耳邊隻有鍾座中秒針走動的聲音。
醒來後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明天爸爸媽媽和江晴將要回來。
夢中隱隱約約有人的說話聲,也不知道是誰,隻聽得出來是在斥責她:“你這個冒牌貨!搶人家的東西!”
江晚照慢慢數著鍾座的“嗒嗒”聲,平複略有些快的心跳。
不大的鍾座自她八歲來到這裏時就已擺放在她的房間——也不能說一直,至少跟著她從二樓搬到了三樓。
現在是幾點她不知道,但是外麵仍還是漆黑一片。
這般的夢倒是常做,半途醒來卻很少。
上一次,上一次是外祖父去世。爸爸媽媽和江晴回來d市奔喪,她也是夜裏睡著睡著就做了夢,做著做著就醒來了。
這回也是同樣的情境。
夢還是老樣子,從她同爸爸媽媽到這裏小住開始,臨行前她還要人照顧好爸爸剛送給她做生日禮物的馬駒,夢裏的阿哈爾捷金馬漂亮又威風凜凜。
繼續如瑣碎生活轉場著,江晴突然就在夢裏出現了,正如她出現在江晚照的人生中一樣。
或許用江晚照突然出現在江晴和江家的生活中這般描述更為貼切。
畢竟她才是被抱錯的假千金。
江晴是真,江晚照是假。
原本無意間見到江晴,家裏還隻暗中道是江建柏在外麵偷偷同人生了孩子下來,偏偏放到了夏靜的故鄉。
於是夏靜同江建柏關起門來吵了一架。
吵著吵著夢境又轉了場,倒比現實要幹淨利落得多。
夏靜抱著江晚照哭了一場,那時江晚照其實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夢中她還是跟著夏靜哭了起來。
還沒等擦幹眼淚,夏靜卻突然起了身,不遠處的江建柏朝著夏靜招了招手。
他身邊站著江晴。
“媽媽走了。”夏靜拋下這句話,過去將江晴的手牽起。
然後留下她,一家三口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時周圍也鬧哄哄的,有誰在罵她。
夢到這裏就結束了。
江晚照自混沌中醒來,先還慶幸不過是個夢,很快清醒過來,才發覺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不過她也沒有多少失落與害怕,一來這個夢做了好多遍,傷心之餘疲乏也不假,二來既然是自己遇到的真事,那還有什麼比現實更可怕呢?
夢中遺漏下無數細節,靠江晚照醒來後躺在床上自己補充完整。
十八年前,夏靜的母親病重回到家鄉,眼看著已到了彌留之際,懷有身孕的夏靜不顧家人勸阻也要回來陪伴母親,與丈夫商量好幹脆在這裏生產,如果母親還有福氣,也可以看看剛出生的外孫或者外孫女。
外祖母倒是在外孫女出生之後才撒手人寰的,隻是到底也沒有那個福氣,外孫女是抱回來看見了,也很漂亮,誰知看的是江晚照,抱錯的那個。
中途是怎麼出的錯也無法再說清楚,這裏隻是一個不大的海島,醫療條件不怎麼完善,而且夏家早就不在這裏生活,幾十年前就舉家搬往k市,連夏靜都是在k市長大,在k市結婚,時隔八年再找線索很不容易。
醫院堅持不是醫院的問題,推說是有人故意為之。
再去找江晴的養父母,想問個明白,但江晴的養父母還真是她的養父母,當初江晚照的父母轉手就把江晴送給了一對沒有孩子的夫妻養。
而江晚照的親生父母到底在哪裏,誰都不知道,隻知道好像出去工作了,沒有再回來過。
本來還可以質問或者商量,這一下子徹底沒了戲。
江晴的養父母也很不樂意,好不容易把孩子養到上學,結果親生父母來了,並且這親生父母還不是把孩子送給他們撫養的人,孩子其實是抱錯了,一點辦法沒有。
再加上江家和夏家,他們根本得罪不起。
養女兒可以割愛還給她的親生父母,但江晚照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再接手的。
江晚照一下子成了無家可歸的人。
江建柏原本是打算繼續找下去的,孩子今後的歸宿另說,江家再養十個也養得起,但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
茫茫人海,找個人就是大海撈針。
最後是夏靜的父親夏長禹發了話,讓江建柏不要再找了。
到底是醫院的錯還是有人故意換錯的,就算找到人了也不一定搞得清楚,再抓著不放,花費的人力物力倒是其次,就怕這事裏的幾個人心裏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