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初,全世界熬過了1999年年末的“世界末日論”後,終於迎來了新世紀的到來。
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樣子,隻是宓鸞跟郭淮相遇不太美好。
花城市中心的一座高樓內,燈火璀璨的大廳,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體麵的上流酒會,宓鸞抱著小酒瓶窩在角落裏喝得酣醉。
她是來幫忙的,沒想到卻成了一隻貪嘴的小耗子,躲在陰暗角落裏不敢示人。
而郭淮,那天正因為女人跟張家大少起了矛盾,一來二去,兩個人打了起來,越打越凶,越打動靜兒越大。
終於,兩個年輕人將角落裏的紅綢帷幔給扯了下來,雙雙跌倒在地,還不住往雙方頭上揮拳,而帷幔落下,宓鸞偷喝這事兒也就曝了光。
不體麵,忒不體麵。
一個角落,兩種人生,此刻如相交的兩條直線,瞬間交彙又迅速分離。
郭淮被好哥們兒拉著走了,宓鸞被領班揪著耳朵帶走了……
臨分別前,宓鸞還在衝郭淮罵:“都說讓你右勾拳了!你要出右勾拳哪兒還有這回事?!”
郭淮被好哥們兒架走前也罵:“老子那是揮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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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峰的小兒子在一酒會打人這件事傳開,鬧得沸沸揚揚。氣得郭峰把郭淮打出了家門,並且切斷了他的一切經濟來源,威脅家裏人:“誰敢給他一分錢,也跟著他一起滾出去!”
郭淮倒是看得開,拾起地上的包,拍了拍塵土,揮一揮衣袖,住進了爺爺奶奶留給他的那間冬天漏風夏天漏雨的破四合院兒裏。
期間他母後來看過他幾次,每次都拚命給他塞錢,見他住在這種破房子裏,眼淚止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落,但即使這樣,也不敢忤逆一家之主的意見,讓他搬回家住。
郭淮自小看慣了母親事後落淚的模樣,翹著二郎腿,叼著煙,眯著眼逗著籠裏的金絲雀,不耐道:“您又哭什麼呐?”
“我這不挺好的?有吃有住的,我爺爺奶奶這些個古董字畫也留給我了,就這宅子擱以前那也是大戶人家的宅院啊,我住這裏麵,您還替我委屈呐?”
郭母被他這不著四六的話逗樂了,也真是自個兒孩子怎麼看都親,這麼不著調的話,聽在她耳朵裏那就是童言無忌,要是聽在郭峰耳朵裏……那可了不得,興許能讓他連人帶鋪蓋卷再滾出這座宅子!
這座宅子雖然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但是勝在地角好。
左鄰花城著名的濕地公園,裏麵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是民國時期著名的銀行家的宅邸。而右邊呢,緊鄰著他的大學,“211”、“985”的重點大學,花大。
郭淮是花大的大二學生,念的是花大的老牌專業,建築學。
花大是一所老校,宿舍條件差,所以軍訓完他便搬了出來,過去還能住在他們家的洋房裏,現在隻能委身住在這所小破房子裏,連帶著周六周末還帶出來不少同學跟著他一起在這個四合院裏瞎混。
少年青春,肆意張揚著激情,揮灑著取之不竭的荷爾蒙。
郭淮帶著一幫子狐朋狗友,時常聚在一起打牌,喝酒,找女人。㊣ωWW.メ伍2⓪メS.С○м҈
他的這間四合院兒,儼然成了他們幾個的銷金窩,甭管好的壞的東西,全都一股腦兒往他院裏砸。
什麼宋代的雞翅木雕花木床,清代的官窯青花瓷,唐代的黃花梨貴妃榻……
反正他們能搜羅到的,全都一股腦兒往他這裏搬。
結果,一座外表看起來破破爛爛,隱在一眾明清古宅之中的四合院,內設倒真有幾分富麗堂皇的味道。
幾人偶爾打牌打累了,便湊在一起哄郭淮養的那隻金絲雀,這金絲雀養的好,皮毛發亮,眼睛有神,叫聲清脆,活潑喜人。
郭淮為了配他這隻小寶貝兒,特意讓人打了一座精巧的金色鳥籠,擺在主廂房正中間的那張紅木圓桌上,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其中有人提議:“郭淮,你現在怎麼說也算得上古代的地主老財了,遛鳥兒玩蛐蛐,怎麼著,不找幾房姨太太添置添置廂房?”
郭淮一腳將他踢開,罵道:“誰是地主老財,你才是呢!老子根正苗紅,生在春風裏,長在紅旗下!還姨太太,可別讓我爸聽見這詞兒,他要是聽到了,非崩了我!”
幾個少年的身家背景也是在花城有頭有臉的,時常聚會都能遇到,自然也都知道郭峰的火爆脾氣,光聽到他這名字都直打哆嗦。
幾個人笑鬧過後,便匆匆回了學校。
他們就算再有本事,基本的校規校紀還是需要遵守的。
花大查寢,9點半必須悉數回到宿舍,但郭淮是個例外,因為他住不慣學校的宿舍,直接讓他媽幫他申請了走讀。
其他孩子哪有他這敗兒的“慈母”?
自然隻能苦哈哈的跟六七個人擠同一間宿舍,上廁所去走廊盡頭的公共衛生間,春夏秋冬不洗冷水澡就隻能去學校公共澡堂洗澡,一堆人排成排,站在花灑下,像極了屠宰場一個個光不出溜的大白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