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1 / 3)

霍讓小時候被欺負了會哭會鬧,後來發現哭鬧無用,就養成了不管再遇到天大的事,也自己咬著牙關死忍死扛的習慣。尤其明令儀是他最最在意的人,希望看到的她,永遠是笑意盈盈的模樣。

她的笑容很暖,是他陰暗孤寂日子中難得的慰藉。

午後杜太後與宗正又將他喚了去,老生常談大齊子嗣的事,逼著他與杜琇行房生孩子。

說到激動處,她將滾燙的茶水裝作不小心朝他傾倒,那時她背著宗正,麵上帶著笑意,眼神卻陰森森,嘴唇翕動無聲地道:“賤種。”

她的神情,像極了她將阿奴投進滾水中的時候,他恍惚間愣了下神,才沒有躲開這一劫。

其實霍讓也沒有打算躲開,他不理會杜琇,在眾妃子麵前讓她沒臉,杜太後心中有氣,故意找來宗正當麵折辱他。

不過沒關係,就讓她再蹦躂幾日,反正這些他遲早都會找回來。他會將杜家挫骨揚灰,會將杜太後像阿奴那樣,投進滾水裏,剝她的皮抽她的筋。WwWx520xs.com

他手背上燙出了一個個大水泡,破了皮流著黃水,痛得鑽心。霍讓不想來偏院讓她發現,最後卻沒有阻擋自己的腳步。以前受了傷,無處可去無人可安慰,現在他有了她啊。

懷著矛盾的心情,霍讓還是出現在了她麵前,聽到她的罵聲,不由得懷疑她是根本不想見到自己,心中漫天委屈蓋過了想念,抿著嘴梗著脖子一聲不吭。

明令儀隻想趕緊給他敷藥處理傷處,屋子裏暗看不太清楚,她前去拿了火折子來,揭開蓋子遞到他麵前:“吹。”

霍讓板著臉,昂首看著頭頂的藻井,冷聲拒絕:“不吹。”

明令儀無語至極,看他賭氣別扭的樣子,又氣又想笑。沒有與他較勁,拿了盞燈去角落的小燈上點燃了,走過來將燈放在案幾上。

她正轉身要去拿藥膏,聽到背後噗呲一聲,接著眼前一暗,回轉身瞧去,他正鼓著腮幫子,將她點燃的燈吹熄了。

霍讓見明令儀看過來,又昂起脖子盯著頭上的藻井。她深吸口氣,壓下了想揍他的衝動,借著微弱的光,去抱了藥匣子過來放在案幾上,又摸索著去箱籠裏取幹淨的紗布。

他聽著耳畔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眼睛不住偷瞄向她,見她倒了水細細洗淨手,拖著手站立片刻後急步走出門,聽她與乾一說了幾句話,不一會手上拿著壇酒進屋放在案幾上,又再次去點了燈過來。

霍讓看著酒壇有些莫名其妙,以為她要喝酒解悶,思及此又氣鼓鼓再要吹熄燈,卻被她眼疾手快幹脆伸手堵了過來。

唇上傳來的溫軟觸覺,讓他的怒氣轉瞬間沒了蹤影,不僅眼神軟了下來,心像是汪在了碧波中,蕩漾,翻滾,毫無著落。

他以為過了四季交替那麼長,又不過是眨眼間。明令儀見他沒有再發瘋,便收回了手,他的一顆心也落回了原處,止不住的失望與渴望,舔了舔唇回味著,眼神暗沉下來。

明令儀無暇顧及他的心思,他手上布巾都被染透,擔心天氣炎熱傷口不易好,若是沾上了髒汙感染,這個世間隻怕是無藥可治。

她認真地道:“你仔細記好了,全部東西一定要幹幹淨淨,酒也要最烈的酒。伺候你的人不要留長指甲,指甲裏麵藏汙納垢,讓他們剪得跟我一樣。”

她伸出雙手遞到他麵前,見他目光灼灼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晌,才收回手又問道:“你可有何處不適,有沒有覺著乏力,發熱?”

霍讓抬起頭,眼中是難掩的疑惑,問道:“為何要這麼做?太醫院太醫正也沒有這般複雜,隻是在傷處上藥,再包起來。”

“為何有人受了傷,哪怕是點小傷,最後傷口化膿開始惡化?”明令儀無法給他解釋,他極為聰明,隻能謹慎引導:“有些大夫切去了患處腐爛的肉,最後病人還是迅速高熱不退沒了性命,就是因為傷處有看不見的髒東西進入。”

霍讓回憶起幼時見到的阿娘,臨死前燒得都糊塗了,全身潰爛慘不忍睹。他難過地閉了閉眼睛,低聲道:“阿娘就是這樣沒了的。”

明令儀聽了也心酸難忍,輕聲安慰著他道:“都過去了,你看著我的動作。”她倒了酒出來擦拭過剪刀,再將紗布剪成長條,最後又用酒再次淨手,一切準備齊全後說道:“伸出手來。”

霍讓不錯眼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將手伸出來放在案幾上,明令儀輕輕揭開他手上的布巾,眼睛霎時泛紅了。

他本來白皙的手背上,水泡破了皮流著濃血水混沌不堪,她強忍住呼吸,將酒倒在布巾上,細心擦拭幹淨未受傷的部位,再從藥罐裏挑了傷藥膏,柔聲道:“有些疼,你忍著些。”

霍讓見她原來這麼在意自己,甜蜜喜悅湧上心頭,哪裏還記得手上的痛,最後她仔細包好了他的手,他還咧著嘴在傻笑。

“仔細著別碰到了。”明令儀囑咐完,開始收拾好案幾,將換下來的布巾拿出去交給乾一,吩咐他燒掉之後再回了屋淨手。

霍讓定定看著她,驀地問道:“若是咳嗽不止,所吃的藥裏麵有什麼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