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三十章(2 / 3)

夏薇瞪大眼,目光中滿是興奮,又有些難以置信地道:“真的能出府嗎?”

明令儀對她眨了眨眼,微笑道:“出府去給老夫人祈福,國公爺是孝子,又豈會有不準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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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乾正殿。

暴雨漸停,雨後的天空清透得讓人心曠神怡,太陽透過窗欞,灑在低頭認真作畫的霍讓身上,遠瞧去像是幅潑墨山水畫,美得令人挪不開眼。

他放下畫筆,拿起畫紙認真端詳,時而歡心鼓舞,時而皺眉沉思,最後氣惱地將紙揉成一團,扔進已快裝滿了紙團的紙簍裏。

再不厭其煩地,重又拿了紙鋪好,閉眼醞釀片刻,手指在空中虛畫描摹,待到他覺得滿意之後,睜開眼執筆在紙上畫起來。

待到夕陽西下,他總算作好了畫,繞著案幾轉來轉去,看來看去甚覺完美之後,等墨幹透正要卷起來,內侍黃貴躬身上前稟報道:“聖上,皇後娘娘來了。”

霍讓滿腔的歡喜霎時無影無蹤,他啪地將奏折蓋在畫上,垂下眼瞼端坐在案前一言不發。黃貴知曉他的脾氣,閉上嘴退出了大殿。

皇後娘娘杜琇抬起手,攔住了要跟進來的嬤嬤宮女,自己獨自進了殿,上前曲膝施禮後起身,鳳眼從紙簍上掃過,秀美的臉龐上堆滿了笑意:“聖上又在作畫?”

霍讓抬起頭掃了她一眼,鼻孔裏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杜琇也不生氣,隻四下打量著殿內,喚了黃貴進來道:“天色已暗,去點上燈,仔細著聖上作畫看不清楚傷了眼。”

黃貴卻躬身沒有動,霍讓嗤笑一聲,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道:“去吧,皇後的話你都不聽了?”

杜琇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極力忍住了沒有發作。黃貴輕手輕腳點燃了殿內的燈盞,又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霍讓拿著本奏折在案幾上敲來敲去,寂靜的屋子裏隻有空洞又單調的敲擊聲,令人心煩意亂。

“時辰不早,傳晚膳吧。”杜琇深吸一口氣,揚聲道。

“我不餓。”霍讓幹脆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往外走去,光腳踩著木屐走在青金石地麵上,踢踢噠噠聲音像是敲在杜琇的心頭,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去何處?你可忘了今日是初一?”

初一十五按著規矩要與皇後同寢,隻是霍讓借著侍奉菩薩要清心寡欲,從不留宿後宮。杜琇無法,隻得退一步,每逢此時來找他一起用飯,大多數日子他都幹脆不吃飯,避得遠遠的。

杜琇滿肚子的委屈與辛酸,自己身為一國之後,已經拉下臉來甚至算是祈求,如其他嬪妃一般,貼上去還是得不到半點回應,她眼睛漸漸濕潤,顫聲道:“你就這麼討厭我麼?”

霍讓停下腳步,回頭詫異地道:“皇後從何處得來此說法?”

杜琇愣住,心裏漸漸浮上些希冀,向前一步斟酌著道:“那你為何從來不......”餘下的話饒是她臉皮再厚也說不出口,臉頰泛紅期期艾艾地道:“我們雖然是帝後,可也是夫妻。”

霍讓想笑,卻沒有笑出來,滿腹的荒唐壓過了那些噴薄的笑意。他突然沒了說話的興致,轉身往外走去,站在殿外的廊簷下望去,皇宮隱匿在夜色中,連綿不絕望不到盡頭。

按說他是這座皇宮的主人,卻沒一處屬於他,甚至這個天下,也沒有躲避之地。

他蹙眉有些納悶地想,以前的那些歲月是怎麼熬過來的呢,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能忍受的呢?

他深深懷念福山寺上的那間禪房,那裏不會有人來打擾他,不會有嬪妃借著各種借口偶遇或者徑直上門來,想與他上床生個皇子,母憑子貴帶著娘家一起雞犬升天,瓜分霍家天下。

那間禪房裏,還曾有她,與他一樣的可憐人,堅韌又冷靜,不會想隨時撲上來咬他一口。

她在做什麼,她現在可好?

殿內傳來紙張窸窸窣窣的聲音,霍讓轉回頭瞧去,杜琇拿開奏折,展開他的畫看得出神,她放下那張紙,又彎腰從紙簍裏撿起紙團拆開來瞧得目不轉睛。

杜琇最後幹脆蹲下來,一個個紙團拆開,她看得太過入神,連霍讓進殿的木屐聲都未聽見。

“你在看什麼?”頭頂突然傳來霍讓疑惑的聲音,她驚了一跳抬頭怔怔地道:“這些都是畫的同一人嗎?她是誰?”